服裝訂製師
每日定期丈量主管的情緒,所以某日突然感覺他不明所以不分對象的敵意很深。那像是嚴謹管理的個人教練將所有的數值測量完唰地收起皮尺,望著草寫的數字,心想:瘦了。但需要更進一步調查是哪個部分體脂掉了多少的感覺。⋯⋯又到了賣笑賣藝的時候了,妝容畫上輕鬆隨便聊的笑容,心裡像個記者一樣嚴正以待備好筆記,提槍上陣。調查檢閱觸診一番,懂了。
這陣子他母親身體不好。到了那個年紀只能用「捱」過這道坎來形容;而不能輕易跨越國界的壓力讓他在午夜夢迴裡做了彷彿被作者放棄伏筆一樣不明不白的夢。可是工作逆境依然,更甚者情況愈嚴重,(在他看來)唯一可用人話交談的某個總帶著下面得力助手集體離職,像是未言明的背叛;而歪風正盛,因此痛不欲生。卻竟然在這樣的職場絆住沒辦法輕易選擇國境間往返double隔離檢疫陪伴老母反覆橫跳。故而,何止委屈,簡直五月泣雪竇兒冤。所以只好活力四射地敵視所有人,就可以照樣造句「要謝的人太多了,那就謝天吧」一樣釋放恨意解壓縮。
——望聞問切結束。望著病歷表略感遺憾。這個我解不了,只能準備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有時會不小心打從心底覺得他很可憐。
當然,同情誰是很纖細的事,並不是誰都能做得很好(很好是指無礙地完成溝通不被誤解,)我也時常謹惕自己;不過這種狀況真的,就是會,不小心。活得如此巨嬰,而且恐怕至死不渝,真的會不小心同情起來。
巴夫洛夫與莊周夢蝶
⋯⋯在主管對H失控尖叫的時候(抱歉,我的語彙極限只到這裡,請隨便想像超越失控尖叫失去理智文明的情境,但想像不出來是最好的;)我站起來傖惶地撞到白板也要馬上逃出這個空間。
⋯⋯在主管摔手機摔電腦拍桌大吼大叫的時候,我選擇成為合音小天使,用力關抽屜,炸裂火花——當然這一切是在我嚴謹觀察好感度變化中覺得可以安全執行的範圍。
這些讓我想起主管因為隱密而顯得無德興奮地告訴我加薪核過的事。
比起所有的一切一馬當先彈跳出來的視窗是盲目的害怕。具體說來情況頗像被綁架去黑工工廠每天身上都有一點在哪裡不見卻突然在某天被擁抱被拉炮恭喜說你好棒再接再厲的一幕。
K略知我的認知混亂,所以特地在隔天上午來訊叮嚀薪水是後發的,這是虧欠你的,不用害怕。K給了我提示所以我也找到虛線提示的開口終於撕下無時無刻不纏身的惡靈,並重新釘回好感度管理表;無奈感覺好感度被擅自兌換掉了,雖然若叫我自己選我恐怕要拖拖拉拉抉擇不了,不知道該選安身立命的錢還是抬高日常安全基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