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分手的司機先生的年夜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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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要結束,大宴小酌的日子終了,但是要繼續解決為這個年準備的食物直到……,最長久的紀錄是去年的……喔喔喔,我不該說出這麼羞愧的事,畢竟世界大事中有一件是要解決糧食與饑荒問題。
找不到醬油拌飯

找不到醬油拌飯

面對解決食物的問題,腦海突然蹦出某年春節前夕搭計程車的奇幻故事。

2015年農曆12月底某一天搭計程車,剛上車不到30秒,報完地點,司機先生就「唉」了一聲,接著嘆口氣,「你覺得我要不要快刀斬亂麻。」就在我仍然回味著上海鄉村的「菜飯拌剁椒鱸魚」應該是當年度最合味第一名,心情正好之時,無意識就回應,「喔!是嗎。」通常不跟司機先生談論私人情感的我,也瞬間警鈴響起。

又過了30秒,司機先生又說;「好啦,我被放生了。」剛好遇上紅燈,假期前夕的紅綠燈通常很長,他趴在方向盤上,我心想,你長得雖然周正但也算胖子吧,不要把方向盤壓壞了,我跟你很熟嗎?不過又想想,這司機好運道遇上我,而現在心情不錯又年紀比你大一點,以及,你這人生一瞬的困擾我也有過,可以應付你一二,說不定還能給個有用的忠告。

果然,他接著開始說,「14年喔,14年~」一聽就會讓人腹誹,哈,超過10年的都沒好下場啦,剛好我有比你長的經驗,但還是決定用淡定的口氣回他,「很多啊,還好吧。」他大概覺得沒製造出驚奇,很不甘心的又說,「我只交過她一個……」,呵呵,了不起喔,更冷淡一點對付他,「不特別啊,台灣很多男女都這樣,一輩子只跟一個人交往,還有很多人連一個都沒有。」

完全得不到共鳴的司機先生,被激起更強烈的發表慾望,「說要在一起也是她,要分手的也是她,我30歲了,存款才38萬,我們家很窮,你知道我們沒有年夜飯,有一次是白飯上面淋醬油,我們南部鄉下人,很重視長子,所有的東西都給我哥……我知道這不關你的事……」見我還是沒反應,突然就住嘴了。

他開的車其實是台灣大車隊中比較舒適的那一款車,雖然不太清楚開高檔車的計程車司機是不是可以賺比較多錢,但有存款日子應該不難過,正在想他今年的年夜飯應該不會只剩醬油拌飯了吧。

還搞笑的想就算是仍然白飯上面淋醬油,不知道他的是雲林的還是彰化的,如果是這兩個縣市,應該別具風味吧,剛好瑞春跟新和春我都吃過。又想起今晚的菜飯難得不討厭,我沒那麼喜歡不是白飯的飯,從今以後,上海鄉村的菜飯勉強接受,好吧,秀蘭的也可以。

正要思考這個似真似假的談話,司機先生再度開口,「你知道心裡空空的感覺嗎,就好像是沒有重心…..」又讓人想腹誹,空落落嘛,真有出息啊,沒了女人什麼都沒有了。

「我在那樣的家庭,我也希望有自己的家啊,就跟一個人在一起,有奮鬥的目標,現在沒有了,我只有38萬,只好一直工作,增加開車時數……」

車正要轉到市民大道上,我快要可以下車了,趕緊搶一兩句話來講,以示對聽到的故事聊表心意,雖然並不覺得被14年的女友分手有多麼罕見,如果做一份台灣男女分手大調查,也是在「分手最常見的」那一個光譜中。說穿了就是給了你14年也沒看見你展現決心啊,就算是存到380萬對方也會跟你分手。

時間緊迫挑了重點說,免得他下一次遇到沒耐心聽他怨嘆的乘客提前下車少賺一些錢,「你的目標是結婚吧,這樣,你應該多去參加各種活動,給自己多一點刺激,增加工作時間,存錢對你都沒幫助,花這麼多時間賺錢存錢會讓你更沮喪,整天想著存這麼多錢幹什麼呢,反正又沒人要嫁給我,對了不要把錢花在買勵志書上,買一些把妹、做自己、存錢達人那種書,你就不用賺這麼多錢了……」這種編輯的建議,總算覺得自己有做到職業貢獻,把愛情婚姻自我成長勵志書的出版守則說出來,應該有誠意了吧,對一個萍水相逢的人我還能怎麼樣呢。

用難得的快速度把話一口氣講完,目的地到達,時間已到,司機先生說,「90元,謝謝你聽我說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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