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愛｜03.吵完架還給你做早餐 - 武林外傳裡的愛情樣貌

在影視文學裡「愛情」是不敗的創作主題。創作者要不把愛寫得濃烈炙熱，如經典的莎翁系，或哀愁淒美像《情書》；有時還包含個人成長，如《六人行》或《追愛總動員》。

但無論哪種，它都展現了愛情某些階段中那炙熱灼燙的「記憶點」，輔以戲劇化的浪漫橋段或俊男美女，在觀眾心中留下深刻的記憶。

這個年假，我從網路梗圖裡，意外接觸了一部2006年的中國情境喜劇《武林外傳》，戲裡有三種愛情的樣貌，讓我印象十分深刻。這三種愛情，無一不是女強男弱，甚至也有第二春、姐弟戀等，現在看來很稀鬆平常，在那個年代卻超前的設定。看完這部劇，也讓我重新反思了愛情的樣貌。

看對方的眼神是滿滿的粉紅色，這是李大嘴對楊蕙蘭的愛。未必了解對方多少，可是在見到她的瞬間，眼神就再也離不開，腦海裡全是她。

「就是她了，沒別人」。

但自帶濾鏡的愛，很容易受傷害。或許是對方不喜歡你，或許是你的好感被利用：例如李大嘴在劇中為了追求蕙蘭，參加了詐騙直銷，被狠狠騙了一筆錢。無論如何，這種只要看到對方高興，自己心裡也跟著盛開一朵花的感覺，是初試愛滋味時人人都經歷過的。這種愛甜中帶酸，也是愛情最可愛、最令人回味的樣子。

這是呂秀才和郭芙蓉的愛。

呂秀才可說是武林外傳諸角色中，最「一吹就倒」，手無縛雞之力的角色。秀才有彆扭和得理不饒人的一面，不過在面對危機時，他總能勇敢的擋在郭芙蓉面前，伴她一起成長。郭芙蓉是富家千金，不但涉世未深，而且極度頭腦簡單。這兩人最初怎麼看對方怎麼討厭，秀才覺得郭芙蓉粗魯又刁蠻，誰娶到她誰倒楣；而郭芙蓉覺得秀才窮酸又陰陽怪氣，還愛碎碎念。但兩人作為朋友，有事發生時卻總是第一個衝出來幫助對方。雖然，兩人關係的轉折是因為算命先生隨手一指，讓秀才以為郭芙蓉是命中註定的真命天女，就此改變秀才看芙蓉的心境，但在兩人共同經歷許多事件後，漸漸彼此吸引，攜手跨越兩者的「格差」。因此，這對情侶的相處展現了從幼稚到成熟，是劇中成長最多的關係。

郭芙蓉對佟湘玉說：

而面對郭芙蓉問呂秀才：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會不會改變？秀才是這麼說的：

這兩段對愛情與緣分的詮釋，我非常喜歡。 很多人對所謂緣分天注定的詮釋是被動的。「緣」是你遇見了對方，「份」是你做了什麼努力來把握這段緣。一段感情的成功，包含了兩人的共同努力。

老白和佟掌櫃的關係，是在走過前兩種愛情階段，跳過酸甜滋味與磨合之苦等「觀眾記憶點」後，愛情最終的樣貌。他們兩人的感情得以結果，正像郭芙蓉說的：「上天給了你機會，這就是緣！你利用了這個機會，這是份！」。 劇裡老天給的第一個機會＝「緣」，是老白對佟掌櫃和莫小貝的善念，使得他雖想謀財但遲遲不願害命，最終救了她倆。而第二個機會是，佟掌櫃要求老白留下來幫她料理客棧時，正碰上老白對江湖疲憊，又剛將舊搭擋送進監獄，對未來一片茫然，留下來似乎是唯一的選擇。

而他們如何利用這個機會，抓住「份」，則歸功於兩人的認真生活。他們並未刻意經營對彼此的情感，但卻在無數次風雨同舟後，培養出絕佳默契和完全信任。觀眾可以看到這兩個角色在種種生活場景中，極其自然的視彼此為必要存在，甚至有什麼發生，第一個想到要尋求意見的都是對方。

當然兩個人都有很多缺點。老白自卑於通緝犯身份，屢屢拒絕對方，即便後來表明心跡後，也因為自卑感作祟，認為對方只是出自感激之情，有天搞不好遇到更喜歡的人還會棄他而去，遲遲不敢進一步。 而有趣的是佟掌櫃也沒有安全感，畢竟老白從不缺女性示好，自己年紀大又是寡婦。兩人彼此都有自卑又不說破，邊掩蓋著自己的傷口邊呵護對方，這共通之處也成為後續劇情的推手。

雖然他們不完全是李大嘴那種「就她了，沒別人」的認定感，但他們努力讓彼此成為自己的「對的人」。記得在日劇野田妹裡，也有同樣的橋段：「我們是透過很多努力，才讓彼此成為對的人」。

讓我印象最深的橋段，莫過於有次兩人吵架到早上，佟掌櫃說：「吵了一宿嗓子都啞了，我給你煎兩個蛋去」。當郭芙蓉和呂秀才鬧彆扭時，佟掌櫃也這樣訓郭芙蓉：「吵歸吵不要翻臉，給彼此留點轉圜的餘地」。

生活，也許就是這樣吧。

兩人會有意見相左的地方，也常常會忍不住就跟對方槓起來，想嘔氣，想冷戰。可是吵歸吵，還是要讓對方知道你還在意他。這一對沒有太多灑狗血或浪漫的橋段，只表現了在共同經歷風雨後，將對方視為生命中不可或缺元素的強烈羈絆。他們兩人的互動體現了感情的最終樣貌：「一起過日子」。只要還喜歡著對方，哪有什麼好不努力的？面子什麼都不重要了。

這也是我最喜歡的一種樣貌。珍惜對方、珍惜和對方共度的日子，勝於一切。

晴天也好，雨天也罷。 有開心的瞬間，就有飲泣的夜晚。 不管哪種時光，哪種情境，都想和你一起。 就算單身時享有的極致自由自在讓人捨不得拋棄，可還是會期待跟他一起坐在屋頂上，看那一輪明月彎彎。

總有一天，浪漫和激情都會歸於平淡。而你還是覺得，和他一起泡的那壺淡茶滋味最好。這樣的關係如同空氣與水，不特別香也不特別好喝，但你就是需要，無法失去。

看慣時下流行的偶像劇，武林外傳所詮釋的這種平淡滋味，卻意外的最讓我嚮往。沒有俊男美女，沒有精美服裝化妝道具打光運鏡加特效，但靠台詞和演技所堆疊起來的關係樣貌，卻讓我覺得雋永非常。

願你我，都能找到一起賞月品茶的那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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