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注意到電影《梵谷:星夜之謎》(Loving Vincent),本打算進戲院觀賞,可惜我所住的城市沒有一家戲院放映這部片。
多年後的今天邊看片子,邊想起電影《大國民》(Citizen Kane)。上網一查,這樣想的不只我一個,畢竟《梵谷》同樣是藉次要角色的追探(以遞送梵谷絕筆信為線索),從不同人物口中拼湊出主角人生。
再者,兩部電影都環繞一核心謎團開展。《大國民》裡是主角肯恩不可解的遺言「玫瑰花蕾」,《梵谷》則是畫家自殺之謎。我對梵谷的生平不熟,不清楚片中歷史細節的忠實程度。但可以想見,既以解謎為基調,自然不乏「大膽假設」。從這一點說,又讓我想到另一部同樣觸及藝術家亡故之謎的經典電影《阿瑪迪斯》。
若不作傳記電影看,《梵谷》倒可比擬成動態繪本或畫冊,或者說動態圖像小說(我用這些詞並無嚴謹定義,純粹是想表達電影的手法自成一格,難以歸類)。每一幀畫面截下來,都像是畫作,而事實也正是如此。據IMDB豆知識欄,整部電影六萬五千幀畫面都是先繪成油畫。在我看來,這使得人及景物都帶有油彩積累的厚度或粗礪,多少也反映生命質地凹凸厚實,並非如紙張平順,更不如絲綢滑柔。彷彿要是忍不住伸手觸摸螢幕,就能觸及梵谷粗糙的一生。而為了區隔劇情時間線,還使用了兩套技法。追述的時間線模擬黑白相片,當下時間線則有如梵谷手筆。這等浩大工程動用了超過一百名繪師,女性占比不下百分之六十。
有首老歌為梵谷抱屈:This world was never meant for one as beautiful as you。《梵谷:星夜之謎》可以說為這句歌詞下了註解。所幸,在那對畫家並不友善的世界,總還有人關心他、照顧他,儘管未必理解他。
民國一百一十年七月九日於嘉義鵲枝寫譯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