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外人🐢

「今天天氣蠻好的，有去哪裡嗎？」 醫生珍妮是一個年輕的女醫師，為人親切，不會一直與你聊那些讓人翻白眼討厭的事情，所以烏龜在這段固定的約談時間是感到舒適的。 「我只是待在家看看朋友的照片，看到了一些新餐廳和新景點。」 烏龜邊說邊看著珍妮澆花，是一盆白色的小雛菊，整體的辦公室擺飾都是白色調，讓他覺得很平靜。 「這也是一個收集情報的好方法耶！」 「是阿！不用特地跟誰出去就可以知道誰的近況，雖然只是片面的。」 「有時候知道片面就足夠了。」 珍妮俏皮地噘嘴，烏龜就是喜歡她的坦率。

珍妮坐下，拿起一旁的白色筆記本和木褐色的原子筆。 「那我們一樣慢慢來，慢慢想，說你想說的就好了，好嗎？」 「好。」 「最近睡得好嗎？」 「嗯……需要一點時間才可以入睡，腦袋會思考很多東西，想到明天不想睡。」 「怎麼說呢？」 「潛水任務不順利，最近的海草收成不是很好，海龜一直叫我去潛水。」 「我記得你是陸龜？」 「對阿，只是現在難找工作，總是要學著兩棲什麼都要會。」 「原來烏龜和人類一樣。」

「說說跟人相處好了，還順利嗎？」 「我想逃開，但是妳知道的，我爬很慢，大家總是以為我去洗手間等等就回來，事實上我也沒有一次真的就逃開。」 「有什麼原因讓你留下嗎？」 「因為還是想找到一個圈圈吧？只是那種感覺就跟游泳一樣，我可以做得到卻不擅長。」 「可以閉氣但是不會換氣的道理？」 「嗯……雖然不太懂妳在說什麼，但好像又很類似。」 珍妮默默握緊拳頭，似乎有點開心自己猜對了。

烏龜喜歡海底，將自己全身浸泡在海中可以阻隔外面的聲音，他可以感受到完全的自己。 只有自己。 有時候來到海邊的人們會期待見到他，或許只是想逗弄他而已，他猜的。 他總是潛在海平面底下，維持一段安全的距離，他可以看得清楚人們臉上的表情，人們看不見他。這時候的他感覺很安全，同時又會思考自己該不該浮出水面打招呼，但是打完招呼又要做什麼呢？

於是，他仍會繼續默默往前游行，看到漂亮的海草時，會跟著海草左右搖擺，只有他自己的時候才會。

「你的圈圈是海草嗎？」 「我想是的。」 「這樣會孤單嗎？」 「海底有時候真的會讓人感到孤單。」 白色的窗簾被窗外的海風緩緩地吹起，帶著一點鹹鹹的味道，他們說海風的味道是自由的象徵，因為聞到的人都會想要逗留在海灘上，看那一大片的深藍色，沒有邊際沒有束縛。

只要自己不再束縛自己，便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