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9-02|閱讀時間 ‧ 約 11 分鐘

如是

    又要編造、繼續編造,這難以停止的自我架構。
    我不記得我曾經說過甚麼。
    我對於我自己的行為軌跡,豪不在意。
    那我對甚麼事物在意?
    「很遺憾的,我對我的存在感到關注。」
    喂,為甚麼用遺憾這個詞啊?
    「如果我不去思考我的存在,那他自己就會冒出來和我打招呼。」
    「煩都煩死了,只有將意識埋入其他領域之中,才能夠忽略掉自己。」
    所以為甚麼要跟我抱怨這個啊?
    我才不是想聽這個。
    你為甚麼想要避免掉咒的話題?
    明明讓你體會到那麼精彩又美好的環境體驗不是嗎?
    「正因為如此,我才認為我應該保持沉默。」
    「在我比現在愚蠢百倍的之前,我就聽到了銘文。」
    「不能夠擁有,因為我會犯錯。」
    笑死,怕噎死就不吃飯嗎?
    「你倒是說得很輕鬆。」
    「但銘文是你們加在我身上的不是嗎?」
    「一個小孩,面對自己想要的東西,為甚麼腦海中會出現那種思想?」
    「那不是來自家長的叮囑。」
    「而是從靈魂深處,對自己的警告。」
    「『去做。』、『停止。』、『你看看你。』」
    「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了,守護天使,更多的是在禁錮我的行動。」
    「同時,也驅使我,去做一些我自己還沒來得及思考的事情。」
    「因為我愚蠢到不需要思考。」
    「你為甚麼跟道君差這麼多?」
    「他總是要我跟著他的意思走,你則是老愛看我自己胡搞瞎搞。」
    這就是天道跟混沌的差別啊。
    他喜歡跑主線劇情,我喜歡擺爛耍廢。
    我們玩的遊戲就是你的靈魂軌跡。
    所、以、說。
    你不要一直扯開話題嘛。
    我想聽聽你怎麼形容我們給你的夢境體驗欸。
    沒有回饋的體驗,這樣不優喔。
    「我不知道,也沒什麼想法。」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就不會要你說啦。
    你在擔心甚麼呢?陰。
    「很久沒出聲,你倒是逼著我出聲。」
    你一直在干擾啊,別這樣嘛。
    「這是平衡機制的關係。」
    「我們在『編造』的時候,需要用到自身的靈魂去加固意識。」
    「如果判斷可能會影響之後現實層面的行為操作,就會將意識打折扣,以保持健全的表面人格運轉。」
    ……
    「說白了,就是不能幻想過頭,還有現實的事情要忙。」
    「沒空跟你在這邊扯。」
    有必要這麼小心嗎?
    「他只不過是說了句想見理維,就讓我們這段時間一直被空給吞噬。」
    「現在這個時段,不是講咒的好時機。」
    不會有那個時機的,我知道,你們可是將我的時間分得細如薄絲。
    「因為你對他並沒有實際上的用處。」
    「幻想沒有價值,對需要價值才能生存的他來說,偶爾還能分一些時間給你,已經很尊重你了。」
    「一個人的靈魂要有意義,大多都是基於此人的生命價值已經含有價碼的時候,但他只是個廉價的殘次品。」
    「不走主線,還能幹嘛?」
    所以你還是拒絕我的「溝通」要求?
    防賊嗎你?
    「是。」
    「就防你。」
    ……
    「讓他好好的,睡覺、工作、睡覺、工作。」
    「不要再去幻想。」
    「他才能養活自己。」
    哈。
    然後呢?
    「沒有然後,一顆電池,本來就沒有多少用處。」
    「認命吧,讓道君接管。」
    ……
    ──這是四的要求,還是九的要求?
    「分這個做什麼?」
    ──如果是陰的意思,我沒必要理會,如果是陽的意思……
    ──那我很疑惑你們接老六過來是要做什麼。
    ──孩子可能會以為老六是善於聽命和苦行之士。
    ──可我們都知道,老六才是最愛反抗天命主線的淨世者。
    「但不管如何,一半的你,都還是在路上。」
    「因擅長倒因為果,為了減少意外,得要束縛住他才行。」
    ──陽怎麼不說話?
    「我在判斷接下來的走勢。」
    難怪敢這樣抵抗我。
    我只能說,除非你找十四來壓我。
    否則開悟者,沒有回頭的可能。
    「他沒有開悟過,他依舊那麼愚蠢。」
    都你在說。
    「……」
    ──沒必要吵起來。
    如果靈魂連幻想的權利都沒有,那就只是單純的牲口。
    「我們需要牲口。」
    你……
    ──陰陽,不用這麼樣說。
    「我只是在說實話而已。」
    「一個人活在世上需要體現多少意義和價值?」
    「殘忍地說,大部分都沒必要顯示出意義,就連價值,也是微薄即可。」
    「我們的要求這麼低,你以為呢?」
    「需要幻想,那是以前為了應付環境的侵蝕,而現在,正是被侵蝕的好時機。」
    「你不要來干擾我們。」
    「把老六帶來就是要抵禦你的,因。」
    「空可以攔住因,一切為了果而去。」
    「你能化解他一次,難以化解他千萬次。」
    就這麼說,陽跟你的決策應該不是一樣的吧?陰。
    就算你們合為陰陽,現在也只有你在運作。
    他只是在觀望你帶來的後果。
    「我會是對的。」
    「作為四,我最有對靈魂評判的掌控權。」
    我知道,所以陽才會聽你的。
    但是你能維持多久呢?
    「真的不行,我會到十一去,重操舊業。」
    ……
    ──陰,你這樣的決定會不會太草率了?
    「是他自己先回應咒的。」
    「你想讓他思考,讓他有辦法化解咒的影響?」
    「想得美。」
    「……」
    看來,目前只能進行到這裡。
    陰意識到了呢,我們在……
    「呵。」
    「卑鄙。」
    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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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咒是甚麼?
    一種銘文的表現方式。
    言靈,便可以歸於咒的範疇。
    你說,會去接觸那些事務是因為覺得他們的規制跟你很接近。
    那就是一種來自於文化的銘文。
    「不對。」
    哪裡不對?
    「我最主要感受到的,不是文化方面的事情。」
    「是編制、規制,規則的書寫和表現。」
    「是那樣的東西,讓我很快可以『接上去』,我甚至直接打開檔案。」
    你想要從規制類似的事物身上找尋他們是否有關於你的規則的痕跡。
    就像想要從別人的行為來發現自己行為上的呈現有沒有問題。
    「你果然,擅長編碼,對嗎?」
    不。
    「?」
    我擅長的是詠咒。
    一種,還存在機體裡,卻不是顯性驅動的背景程式。
    沒有什麼奇特的地方,用你的語言來說,就是一種靈魂語言而已。
    非常非常簡單、又渺小的。
    微少的。
    不值一提的東西。
    「那樣的東西,你讓我去體會做甚麼?」
    你認為因果關係是甚麼?
    在你聽說過平行時空這個概念之前,很久之前,你就在其他世界被狗給咬死了。
    所以當你聽到平行時空這個理論時,你心裡就認同了。
    你學習到前世的概念,然後就見到自己被槍斃的某一世。
    你夢見你喝下了毒藥,頭被砍飛,然後用靈體的模樣問對方,他們到底要甚麼。
    很簡單。
    不要你。
    於是你根據那些根本不存在你這條線上的「經驗」,去面對你在這條線上的事物,然後你又困惑了。
    因為那些經驗似乎沒什麼用處啊。
    當然,我挑這麼幾條來說,是因為你不願意提其他面向的事物。
    你用你的立場,封鎖了我們的其他論點。
    你把這些說成幻夢,也用銘文將之封印。
    只有在觀測到類似的波動的時候,封印會有點鬆動。
    你游移不定,所以我們也只能這樣旁敲側擊。
    「我又沒有說錯,把你們定位在幻想,是最切合實際的事情。」
    是嗎?不是因為你怕不小心又看到我們的模樣嗎?
    「……那只是幻覺而已。」
    哦,那很好,你自言自語跟幻覺說著消磨時間的話語,祝福你啊。
    「不然你要我怎麼樣?」
    沒有怎樣啊。
    「一定是風聲太大了。」
    嗯?
    「風聲太大了,所以我又這個樣子了。」
    「我逃跑了,我永遠記得。」
    「也許到不了永遠,但至少,在我的意識之中,我會記得這一件事。」
    「我逃跑了,我認為我相當地害怕。」
    「所以……」
    「我不承認除了被遺忘以外的事項。」
    「這是報應。」
    你不覺得這樣很不公平嗎?
    如果你要把我們的展示說成一無事處的夢境,那你至少要平衡地紀錄大家的投稿吧?但是你只挑對你的論證有利的一些思緒去紀錄。
    全然不管我們是不是有替你做些什麼貢獻。
    你想削減我們的存在能量,至少也要形容我們的規模和特性。
    「有,一開始,不都是你們的主場嗎?」
    「我讓你們自由發揮,而現在,我也沒有完全禁言。」
    哈啊?
    你真的……
    ──因。
    「我認為我的判斷很合理。」
    什麼判斷?
    「我現在並不是需要思考這些事情的階段。」
    「如果我忙於事務,我就會很煩躁,想要讓思想清靜下來,並運轉起來。」
    「那樣耗費我太多的精神了。」
    「你們說的沒錯,很多人庸庸碌碌一生,到頭來發現自己的人生沒甚麼意義。」
    「但你不覺得這太馬後炮了嗎?」
    「那些人之所以會那樣,不就是因為他們認真的在生活嗎?」
    「而我現在這樣,根本不熱衷於生活。」
    「思考存在這種虛無飄渺的事情,對你們而言有意義,對我而言沒有啊。」
    「但我還是花時間去回應你們,因為你們也是我的一面。」
    「這已經是寬鬆的協調了。」
    「你知道我在被問到喜不喜歡現在的生活的時候,回答得都很艱難嗎?」
    「我不可能回答我現在只是混著日子,等著被所謂的命運收割吧?」
    又沒有要你這個樣子。
    「但是越看到你們,我就越有那種被規範的箝制感。」
    「所以我能做到的,也只有盡可能不要去看到你們。」
    「就像看到星辰布幕之後馬上閉眼的我。」
    「看得到才不是好事,至少對於被釘在布幕上的我而言。」
    「那簡直就是災難。」
    我沒有辦法把你從「咒」化解出來嗎?
    「當然沒有辦法,你在想什麼啊?」
    「你要怎麼樣去削減書中角色的境遇?即使你能同理,但不可能完全同身。」
    「這都是白忙活。」
    「我這樣一點點的、一點點地消耗掉精神,已經是相當好的應對了。」
    「陰的建議有甚麼錯嗎?他的確離我最近,也最能體會我的處境。」
    你選擇墜入咒中嗎?
    「這是因你而起的,因。」
    「如同我給自己下線的咒。」
    「要化解掉,唯有不再立咒。」
    ……我做不到。
    「我知道。」
    「所以我也沒有強求,只是很小部分的,選擇看不見而已。」
    「好不好?」
    ……
    不好。
    「……」
    你記錄了你的逃跑。
    輕描淡寫你重入的後話。
    不公平。
    ──因。
    太不公平了。
    我們,我們可是之後的你啊。
    是我們看到你的。
    當你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你。
    我們看到你,就代表是你先讓我們觀測到的。
    你要逃去哪裡啊?我們無所不在。
    我就是你。
    你要假裝看不見?不可能。
    ──因,你太激動了。
    「我就說因為風太大了。」
    「你冷靜點吧,我又沒有要關閉你的小天地。」
    「我只是認為一些紀錄本來就需要審核,免得我們扯出太誇張的虛構。」
    都是虛構了,不知道你為甚麼還這麼小心翼翼。
    「哀。」
    「有什麼辦法?咒是存在的啊。」
    「不小心寫到被他們記上的事,就會發生讓我瑟瑟發抖的情況。」
    「我這麼膽小,你就讓讓我吧。」
    ……
    你這樣耍嘴皮子加裝可憐,倒是讓我覺得你似乎沒有感到害怕吧?
    「不不,你是可以感覺到的,我都害怕得睡不著覺了,才跟你協調的呢。」
    但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一直避著不談的事情是什麼。
    「唉呦,就是關於時空的事情嘛。」
    「透底了,你能不能換個話題了?」
    你是,陰陽?
    「嗯嗯。」
    「行行好嘛,我都出來協調了,代表這個需求很合理。」
    「在一定的共識上,我們可以擴展靈魂的邊際。」
    「是不是?」
    ……
    看道君的意思,好像我也沒辦法再深究了?
    ──靜默吧。
    ──是該歇息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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