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09/02閱讀時間約 10 分鐘

如是

    又要編造、繼續編造,這難以停止的自我架構。
    我不記得我曾經說過甚麼。
    我對於我自己的行為軌跡,豪不在意。
    那我對甚麼事物在意?
    「很遺憾的,我對我的存在感到關注。」
    喂,為甚麼用遺憾這個詞啊?
    「如果我不去思考我的存在,那他自己就會冒出來和我打招呼。」
    「煩都煩死了,只有將意識埋入其他領域之中,才能夠忽略掉自己。」
    所以為甚麼要跟我抱怨這個啊?
    我才不是想聽這個。
    你為甚麼想要避免掉咒的話題?
    明明讓你體會到那麼精彩又美好的環境體驗不是嗎?
    「正因為如此,我才認為我應該保持沉默。」
    「在我比現在愚蠢百倍的之前,我就聽到了銘文。」
    「不能夠擁有,因為我會犯錯。」
    笑死,怕噎死就不吃飯嗎?
    「你倒是說得很輕鬆。」
    「但銘文是你們加在我身上的不是嗎?」
    「一個小孩,面對自己想要的東西,為甚麼腦海中會出現那種思想?」
    「那不是來自家長的叮囑。」
    「而是從靈魂深處,對自己的警告。」
    「『去做。』、『停止。』、『你看看你。』」
    「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了,守護天使,更多的是在禁錮我的行動。」
    「同時,也驅使我,去做一些我自己還沒來得及思考的事情。」
    「因為我愚蠢到不需要思考。」
    「你為甚麼跟道君差這麼多?」
    「他總是要我跟著他的意思走,你則是老愛看我自己胡搞瞎搞。」
    這就是天道跟混沌的差別啊。
    他喜歡跑主線劇情,我喜歡擺爛耍廢。
    我們玩的遊戲就是你的靈魂軌跡。
    所、以、說。
    你不要一直扯開話題嘛。
    我想聽聽你怎麼形容我們給你的夢境體驗欸。
    沒有回饋的體驗,這樣不優喔。
    「我不知道,也沒什麼想法。」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就不會要你說啦。
    你在擔心甚麼呢?陰。
    「很久沒出聲,你倒是逼著我出聲。」
    你一直在干擾啊,別這樣嘛。
    「這是平衡機制的關係。」
    「我們在『編造』的時候,需要用到自身的靈魂去加固意識。」
    「如果判斷可能會影響之後現實層面的行為操作,就會將意識打折扣,以保持健全的表面人格運轉。」
    ……
    「說白了,就是不能幻想過頭,還有現實的事情要忙。」
    「沒空跟你在這邊扯。」
    有必要這麼小心嗎?
    「他只不過是說了句想見理維,就讓我們這段時間一直被空給吞噬。」
    「現在這個時段,不是講咒的好時機。」
    不會有那個時機的,我知道,你們可是將我的時間分得細如薄絲。
    「因為你對他並沒有實際上的用處。」
    「幻想沒有價值,對需要價值才能生存的他來說,偶爾還能分一些時間給你,已經很尊重你了。」
    「一個人的靈魂要有意義,大多都是基於此人的生命價值已經含有價碼的時候,但他只是個廉價的殘次品。」
    「不走主線,還能幹嘛?」
    所以你還是拒絕我的「溝通」要求?
    防賊嗎你?
    「是。」
    「就防你。」
    ……
    「讓他好好的,睡覺、工作、睡覺、工作。」
    「不要再去幻想。」
    「他才能養活自己。」
    哈。
    然後呢?
    「沒有然後,一顆電池,本來就沒有多少用處。」
    「認命吧,讓道君接管。」
    ……
    ──這是四的要求,還是九的要求?
    「分這個做什麼?」
    ──如果是陰的意思,我沒必要理會,如果是陽的意思……
    ──那我很疑惑你們接老六過來是要做什麼。
    ──孩子可能會以為老六是善於聽命和苦行之士。
    ──可我們都知道,老六才是最愛反抗天命主線的淨世者。
    「但不管如何,一半的你,都還是在路上。」
    「因擅長倒因為果,為了減少意外,得要束縛住他才行。」
    ──陽怎麼不說話?
    「我在判斷接下來的走勢。」
    難怪敢這樣抵抗我。
    我只能說,除非你找十四來壓我。
    否則開悟者,沒有回頭的可能。
    「他沒有開悟過,他依舊那麼愚蠢。」
    都你在說。
    「……」
    ──沒必要吵起來。
    如果靈魂連幻想的權利都沒有,那就只是單純的牲口。
    「我們需要牲口。」
    你……
    ──陰陽,不用這麼樣說。
    「我只是在說實話而已。」
    「一個人活在世上需要體現多少意義和價值?」
    「殘忍地說,大部分都沒必要顯示出意義,就連價值,也是微薄即可。」
    「我們的要求這麼低,你以為呢?」
    「需要幻想,那是以前為了應付環境的侵蝕,而現在,正是被侵蝕的好時機。」
    「你不要來干擾我們。」
    「把老六帶來就是要抵禦你的,因。」
    「空可以攔住因,一切為了果而去。」
    「你能化解他一次,難以化解他千萬次。」
    就這麼說,陽跟你的決策應該不是一樣的吧?陰。
    就算你們合為陰陽,現在也只有你在運作。
    他只是在觀望你帶來的後果。
    「我會是對的。」
    「作為四,我最有對靈魂評判的掌控權。」
    我知道,所以陽才會聽你的。
    但是你能維持多久呢?
    「真的不行,我會到十一去,重操舊業。」
    ……
    ──陰,你這樣的決定會不會太草率了?
    「是他自己先回應咒的。」
    「你想讓他思考,讓他有辦法化解咒的影響?」
    「想得美。」
    「……」
    看來,目前只能進行到這裡。
    陰意識到了呢,我們在……
    「呵。」
    「卑鄙。」
    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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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咒是甚麼?
    一種銘文的表現方式。
    言靈,便可以歸於咒的範疇。
    你說,會去接觸那些事務是因為覺得他們的規制跟你很接近。
    那就是一種來自於文化的銘文。
    「不對。」
    哪裡不對?
    「我最主要感受到的,不是文化方面的事情。」
    「是編制、規制,規則的書寫和表現。」
    「是那樣的東西,讓我很快可以『接上去』,我甚至直接打開檔案。」
    你想要從規制類似的事物身上找尋他們是否有關於你的規則的痕跡。
    就像想要從別人的行為來發現自己行為上的呈現有沒有問題。
    「你果然,擅長編碼,對嗎?」
    不。
    「?」
    我擅長的是詠咒。
    一種,還存在機體裡,卻不是顯性驅動的背景程式。
    沒有什麼奇特的地方,用你的語言來說,就是一種靈魂語言而已。
    非常非常簡單、又渺小的。
    微少的。
    不值一提的東西。
    「那樣的東西,你讓我去體會做甚麼?」
    你認為因果關係是甚麼?
    在你聽說過平行時空這個概念之前,很久之前,你就在其他世界被狗給咬死了。
    所以當你聽到平行時空這個理論時,你心裡就認同了。
    你學習到前世的概念,然後就見到自己被槍斃的某一世。
    你夢見你喝下了毒藥,頭被砍飛,然後用靈體的模樣問對方,他們到底要甚麼。
    很簡單。
    不要你。
    於是你根據那些根本不存在你這條線上的「經驗」,去面對你在這條線上的事物,然後你又困惑了。
    因為那些經驗似乎沒什麼用處啊。
    當然,我挑這麼幾條來說,是因為你不願意提其他面向的事物。
    你用你的立場,封鎖了我們的其他論點。
    你把這些說成幻夢,也用銘文將之封印。
    只有在觀測到類似的波動的時候,封印會有點鬆動。
    你游移不定,所以我們也只能這樣旁敲側擊。
    「我又沒有說錯,把你們定位在幻想,是最切合實際的事情。」
    是嗎?不是因為你怕不小心又看到我們的模樣嗎?
    「……那只是幻覺而已。」
    哦,那很好,你自言自語跟幻覺說著消磨時間的話語,祝福你啊。
    「不然你要我怎麼樣?」
    沒有怎樣啊。
    「一定是風聲太大了。」
    嗯?
    「風聲太大了,所以我又這個樣子了。」
    「我逃跑了,我永遠記得。」
    「也許到不了永遠,但至少,在我的意識之中,我會記得這一件事。」
    「我逃跑了,我認為我相當地害怕。」
    「所以……」
    「我不承認除了被遺忘以外的事項。」
    「這是報應。」
    你不覺得這樣很不公平嗎?
    如果你要把我們的展示說成一無事處的夢境,那你至少要平衡地紀錄大家的投稿吧?但是你只挑對你的論證有利的一些思緒去紀錄。
    全然不管我們是不是有替你做些什麼貢獻。
    你想削減我們的存在能量,至少也要形容我們的規模和特性。
    「有,一開始,不都是你們的主場嗎?」
    「我讓你們自由發揮,而現在,我也沒有完全禁言。」
    哈啊?
    你真的……
    ──因。
    「我認為我的判斷很合理。」
    什麼判斷?
    「我現在並不是需要思考這些事情的階段。」
    「如果我忙於事務,我就會很煩躁,想要讓思想清靜下來,並運轉起來。」
    「那樣耗費我太多的精神了。」
    「你們說的沒錯,很多人庸庸碌碌一生,到頭來發現自己的人生沒甚麼意義。」
    「但你不覺得這太馬後炮了嗎?」
    「那些人之所以會那樣,不就是因為他們認真的在生活嗎?」
    「而我現在這樣,根本不熱衷於生活。」
    「思考存在這種虛無飄渺的事情,對你們而言有意義,對我而言沒有啊。」
    「但我還是花時間去回應你們,因為你們也是我的一面。」
    「這已經是寬鬆的協調了。」
    「你知道我在被問到喜不喜歡現在的生活的時候,回答得都很艱難嗎?」
    「我不可能回答我現在只是混著日子,等著被所謂的命運收割吧?」
    又沒有要你這個樣子。
    「但是越看到你們,我就越有那種被規範的箝制感。」
    「所以我能做到的,也只有盡可能不要去看到你們。」
    「就像看到星辰布幕之後馬上閉眼的我。」
    「看得到才不是好事,至少對於被釘在布幕上的我而言。」
    「那簡直就是災難。」
    我沒有辦法把你從「咒」化解出來嗎?
    「當然沒有辦法,你在想什麼啊?」
    「你要怎麼樣去削減書中角色的境遇?即使你能同理,但不可能完全同身。」
    「這都是白忙活。」
    「我這樣一點點的、一點點地消耗掉精神,已經是相當好的應對了。」
    「陰的建議有甚麼錯嗎?他的確離我最近,也最能體會我的處境。」
    你選擇墜入咒中嗎?
    「這是因你而起的,因。」
    「如同我給自己下線的咒。」
    「要化解掉,唯有不再立咒。」
    ……我做不到。
    「我知道。」
    「所以我也沒有強求,只是很小部分的,選擇看不見而已。」
    「好不好?」
    ……
    不好。
    「……」
    你記錄了你的逃跑。
    輕描淡寫你重入的後話。
    不公平。
    ──因。
    太不公平了。
    我們,我們可是之後的你啊。
    是我們看到你的。
    當你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你。
    我們看到你,就代表是你先讓我們觀測到的。
    你要逃去哪裡啊?我們無所不在。
    我就是你。
    你要假裝看不見?不可能。
    ──因,你太激動了。
    「我就說因為風太大了。」
    「你冷靜點吧,我又沒有要關閉你的小天地。」
    「我只是認為一些紀錄本來就需要審核,免得我們扯出太誇張的虛構。」
    都是虛構了,不知道你為甚麼還這麼小心翼翼。
    「哀。」
    「有什麼辦法?咒是存在的啊。」
    「不小心寫到被他們記上的事,就會發生讓我瑟瑟發抖的情況。」
    「我這麼膽小,你就讓讓我吧。」
    ……
    你這樣耍嘴皮子加裝可憐,倒是讓我覺得你似乎沒有感到害怕吧?
    「不不,你是可以感覺到的,我都害怕得睡不著覺了,才跟你協調的呢。」
    但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一直避著不談的事情是什麼。
    「唉呦,就是關於時空的事情嘛。」
    「透底了,你能不能換個話題了?」
    你是,陰陽?
    「嗯嗯。」
    「行行好嘛,我都出來協調了,代表這個需求很合理。」
    「在一定的共識上,我們可以擴展靈魂的邊際。」
    「是不是?」
    ……
    看道君的意思,好像我也沒辦法再深究了?
    ──靜默吧。
    ──是該歇息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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