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se 02：願望APP(25)

　　九點正，丁小魚衝進辦公室，飛快地在入口的機器處打了卡。

　　確定自己安全達陣之後，她才放鬆地吁了一口氣。這時她不禁慶幸自己有提早出門的良好習慣，雖然在路上遇到了一宗交通意外，最終還是無驚無險地順利準時抵達了辦公室。要知道這種悠閒的兼職可不好找，要是因為遲到而在老闆心裡留下不好的印象，可就太糟糕了。

　　想到老闆，她惴惴不安地瞄了一眼辦公室裡的情況。

　　辦公室的其他座位已經坐滿了人。人數不多，也就五、六個人，老闆在接近落地窗的辦公桌，其他人她也粗略認識，有負責程序設計、音樂、美術以及功能的同事。在應徵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這是一家遊戲公司，業績似乎不太好，因為他們只招聘了自己這一位行政人員——而且還是兼職的，每天只上班三小時。

　　她的工作完全稱不上繁複、也沒有一般行政工作的瑣碎。

　　定了定神，她禮貌地向他們打了個招呼，然後便在最靠近門口的位置坐下。接著，她打開桌下的抽屜，拿出一串鑰匙。

　　丁小魚把鑰匙攥在手裡，走出辦公室，乘著電梯到了地下。然後，她在保安崗旁邊的一排信箱裡找到了公司的名字，打開之後，便見到裡面躺著一封郵件。

　　是電費單。

　　念叨了一下「又是這個時候了啊」，她取了郵件，便打算折返回去。她已經幫公司繳付了好幾次電費，老闆對自己的要求也很簡單，只要將電費單給他看，他便會把錢交給她到便利店繳付。其餘的水費、雜費、管理費等等，也都是同一個做法。

　　站在電梯前等候的時候，保安崗的大叔忽然喊住了她。

　　「你是十一樓的新員工嗎？」

　　丁小魚一臉不明所以的回了頭，下意識地應了一句「是啊」。

　　這是數碼園裡的一座辦公用大樓。最初政府在建造這個區域的時候，是打算讓數碼園成為禾日市科技行業的基石，因此所有設施都是不惜預算，有多高級就造得多高級，這幢大樓也是一樣，裝潢價值不菲，更是規定了一層只租用給一家公司，以營造出所謂高雅又寬敞的辦公環境。

　　只是，其後由於數碼園的位置是在極度偏僻的海灣，而附近又沒有恰當的公共交通工具配合，人跡罕至，這個推動行業發展的計劃便不了了之。

　　另一方面，由於政府懶於對這項被擱置的計劃做出修改，這套配套設施也就被保留了下來。

　　「哦，平時沒怎麼見到十一樓有人出入……」保安大叔尷尬地咳了一聲，又急忙道：「幸好碰到了你，能拜託你跟老闆提一下嗎？十樓的公司在抱怨，說是這幾天樓梯間裡從樓上飄來一陣怪味，天花板上也像是滲了水，如果你的老闆能幫忙看看是什麼問題就好了。」

　　隨後，他又問道：「會不會是你們那邊的水管漏水了啊？還是地板最近淹過水？」

　　「這……不可能啊？」丁小魚感覺有些莫名其妙，「辦公室那邊好端端的，沒什麼奇怪的啊？」

　　再說了，有什麼事情，為什麼得逮住她來問呢？去十一樓找老闆就好了啊。

　　雖然心裡有這個想法，但丁小魚見到保安大叔面有難色，也不可能隨便說出這種輕飄飄的話，想了想，只好勉強答應了下來：「好吧，我會告訴老闆的。」

　　說著，電梯也到了。

　　丁小魚進了電梯，正要按下十一樓的按鈕時，不知為何，目光在十樓逗留了一下。

　　她稍有猶疑。雖然是從保安大叔口中得知了來自十樓的投訴，但是要說其中的具體細節，她自然是不知道的，大叔也沒有多說。

　　可是，要讓老闆檢查問題，也得讓他知道究竟是發生什麼了吧？丁小魚糾結了一下，隨即就決定先到十樓看看情況。

　　十樓的租戶是一家小型的進出口公司，從電梯出來以後，就看見正前方的玻璃門後有人影走動。丁小魚左右張望，只見這一層的布局與十一樓相差無幾，在電梯與玻璃門中間的走道兩旁，一邊是垃圾房，另一邊有一道通往後樓梯的防火門。

　　她自然是不可能直接敲門去問這家公司的，那顯得太唐突了。而且，她也不需要這麼做。

　　因為她很快就看見了天花板上的水漬。就在玻璃門前，天花板上的水漬暈成了一團模糊的影子，最接近辦公室的顏色最深，然後逐漸往外擴散。

　　丁小魚看著水漬，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顫。

　　隨後，她又為此而感到一陣迷惑，是這一層的空調溫度調較得太低了嗎？她摸了摸手臂，衣服下的皮膚似乎冒起了不少雞皮疙瘩。

　　不管如何，看起來這水漬的確是從樓上滲下來的，既然如此，還是應該呈報給老闆知道的。

　　這麼想著，她便往前走了幾步，推開防火門。不過她沒有立刻進去，只是探頭看了看後樓梯的情況。

　　但是，這道門不過是打開了一道縫隙，從裡面便馬上撲出了一股怪味。

　　當即丁小魚便被嗆得咳嗽了幾聲。

　　她趕緊捂住了鼻子，但還是無法完全擋住這陣氣味。

　　丁小魚其實也沒太能辨識出氣味究竟是來自什麼源頭，只覺得它既像是濕潤泥土的味道、又夾雜著一些草腥味，說是臭又算不上，但在這種環境下嗅到這種氣味，終究是非常怪異的感受。

　　「果然還是得跟老闆報告一下。」她嘀咕了一下，便強忍著這味道，直接往樓梯上走。

　　說來奇怪，愈往上走，氣味就愈是濃厚，也難怪十樓租戶會認為這與十一樓有關。

　　然而令丁小魚更為驚訝的是，當她來到十一樓的防火門前的時候，味道突然消失了。

　　她一臉古怪的看了看身後的樓梯，稍微遲疑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伸出腳，踩下了樓梯。

　　甫一回到樓梯上，那股味道馬上便又冒了出來。

　　丁小魚只覺得不可思議，但這下她便篤定了，出事的根本不像是她所在的十一樓，而是這條樓梯！

　　是這條樓梯的建造材料出現了問題嗎？還是……

　　這個時代的年輕人受到各種娛樂作品薰染，一向富有想像力，丁小魚也不例外，她當即就在記憶中翻找出無數吊詭恐怖的殘忍凶案。

　　——還是說，是有人偷偷在這樓梯間裡藏了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