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我,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開朗少女,15歲起離開家到南部唸書,開啟了我生活的新篇章。
歷經國中三年的老師霸凌和無數體罰的日子,我離開了那個瘋狂的家、瘋狂的學校,開始了屬於我自己的另一種瘋狂-拼命玩。
當初的自己選擇了五專,就是期待自己能從在一次的聯考地獄中解脫,覺得五專畢業了就可以直接就業,於是就從升學的苦悶中畢業,開始參加學校的各種社團,也開始帶活動的生涯。
我的學校是男生多女生少,少到如果在學校穿裙子會被吹口哨的那種。不過我並不在意那些,戀愛對那時候的我來說,一點期待或者說一點想法也沒有。我只想要玩。
於是我過著匪類的生活,夜衝墾丁是家常便飯,跑跑南橫,到興達港釣螃蟹,特地半夜騎車到高雄吃台南肉圓,夜騎308高地,只要有人生日就有免費的KTV可以唱,酒還能喝到飽,雖然很少跑夜店,但也常會在酒吧浪流連。
我從來不怕被當,反正專業課程隨便怎樣都會過,其他的不管是暑修寒修,總比回家過兩個月的好。
直到專三的時候,開始聽說國中哪個同學考上大學開始。僅只三年的時間,從我入學時校名工商專,第二年變技術學院,第三年變科技大學,我都沒甚麼感覺。但當我聽到國中成績比自己差的同學考上大學,這才發現當年我極度想逃離的那個大學升學率很低的聯考錄取率從30%變成70%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我還是不服輸的,怎麼也要弄個大學畢業。
開始準備轉學考的那年,(對大學生來說是轉學考,而對專科生來說就是「插大」),我還是很固執地選擇了語文相關的系所來考。可能是因為其他那些課程我一點也不懂,也有可能我從一開始就挾著自己的語文專長在逃避著,因為自己想唸的那些設計、廣電、藝校從來都在被我家人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機會可以選擇。而這四五年來學的那些相關的商業的、金融的、教學的,實在沒有我的熱情所在。
我只是想要一張大學畢業文憑。達到父母的期望,達到我不想輸給國中同學的心情。後來我發現,其實我雖然肉身自由了,但還是一直活在父母、親族的眼光所寄予的那些期望值內夾雜著的一點小縫隙中找一些小確幸而已。
從未真正自由過。那麼努力爭取來的,其實不過就是另一種程度的讓步而已。我從未真正屬於自己的活著過。
如果要問我怎樣才叫做屬於自己的活著,至少,我想要活得快樂。
我玩樂了這麼多年,到頭來才發現,自己還是在逃避。
一切的開始,都是從發現自己還是被關在別人給的籠子裡自以為自由的,確只是逃避著地活著。我一下子,從天堂掉到了地獄。
不,正確地說來,是我一直都在地獄裡,只是我不知道罷了。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帶著我玩、鬼混的學長們,一個個畢業了,當兵了。我的身邊一下子空了下來。
要追根究柢到底是從甚麼時候開始的,我真的記不得了。
我開始一個人,帶著一手啤酒,就在安平碼頭看著海,從傍晚直到半夜。回到住處後,爬到陽台坐到洗衣機上看火車來來去去,從天黑到天光,再從天亮直到夜晚。
我不再和朋友聯繫。因為我不想。我誰也不想見。我甚麼話都不想說。
有一陣子,我每天只去自助餐打飯吃一碗白飯和一份青菜,伴著眼淚和著吃。為什麼哭呢?我自己也不明白。明明我一直也都是一個人過來的,明明我還是和學長們通著信。但,卻再也不想說話。也不知道要說甚麼了。
生活的目的、生命的意義?這些哲學的問題一下子衝到我腦袋裡了,而我腦子哩,卻只有一片空白。
「我到底為了甚麼而活著?」
這句話,成了一個新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