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9-02|閱讀時間 ‧ 約 9 分鐘

蔡璧名《解愛》〈泉涸與內傷〉II

前情提要,畢竟寫到凌晨三點,白天還要上班的情況,只能硬著頭皮分兩篇:

蔡璧名《解愛》〈泉涸與內傷〉

只要自己心能安放的地方,就是好的地方;只要是心之所向,則相失與否也不是那麼重要了,畢竟「獨飛」也只是再稀鬆平常不過的事情了。既然離別是必然,相識是偶然,我常常在想,「獨飛」這件事最美的地方在於,如何讓故事的句號畫得最圓滿,最好看。

延續著上一篇的主軸,深情而不滯於情,前文花了相當的篇幅在說一個滯於情的故事與心態─真假姑且不論,是非對錯也不需要爭辯─那個內傷,那個消耗,那個不知道為什麼在旁人看來愚蠢,自己也討厭的樣子是什麼。

蔡璧名老師其實在該文後段的地方非常用心的討論了相聚/相失是什麼,怎麼聚、怎麼失,感情怎麼天長地久。我覺得這是要對所謂的「大道」有一定的體悟或是有某些生命經驗之後才會真切地有所感的事,好比說,文中寫道:

「兩個人在一起的意義不在結果,而是相愛的每個當下」(蔡璧名,2020,96)

既然離別是必然,相聚是偶然,如果所有感情、關係都會在某個不可言說的未來嘎然一聲的斷線,我們就必須嚴肅的面對告別這件事,對我來說,這也是一種對彼此負責,對過往的每分每秒尊重的方式,更重要的,當我想好怎麼說再見,我才能知道怎麼樣「不要說再見」。

身為一個容易犯焦慮的人,我自己的經驗是,真的能讓我焦慮到不可自已的並不是面對的挑戰多可怕或是問題多複雜,而是我只專心地想著那頭怪獸,卻沒有看見牠身上沒有鱗片覆蓋的地方是不是我的機會。如果用這樣的想法來說,那麼我想關係的結束就不是該太專心的問題,而是專注在每個時間流逝過程中的變化跟洞察彼此的需求以及如何回應。

我想,也許,可能這是一種所謂的「當下」。一開始就這樣「要求」好像有點困難,是不是可以先從自己開始,然後「邀情」對方也想想自己的需求就好?我們很習慣把情感把需求往外拋,卻沒能看見對方,一部份我想也是缺少這個過程吧。

想來這樣的感情可能也是有點自私的,一昧的要求對方做這做那,或是回應這回應那,變成我們在關係中想像的樣子,在對方做不到或不想做的時候,再義正詞嚴的指責他說:你錯了。或是有些人會自怨自艾的說:我搞砸了。

聽起來真的有點哀傷,好好的事情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話說回來,假如有天這個邀請成功了,當下被好好地掌握了,有機會變成天長地久的關係嗎?變成生命中最重要的夥伴,變成知己,也就是靈魂伴侶soulmate?不曉得大家有沒有聽過一個podcast頻道《只能喝酒的圖書館》,我很喜歡那個氛圍─彼此信賴、揶揄,互相分享內心世界跟最見不得人的故事,但又雲淡風輕的飄過。這邊推薦給大家。

Apple Podcast: 只能喝酒的圖書館Otherwise Library

YouTube Channel: 只能喝酒的圖書館@DrinkingLibrary

我只是想說,那個點滴都被留下在生命洪流的樣子,很美。

但這樣就能不受傷嗎,我覺得未必,畢竟受傷這件事回過頭來也許跟對方無關,感情問題可能都是自己生命議題的外在投射之後的結果,你的傷害,跟你對別人的傷害(我無意合理化這件事,只是想表達這一切可能都是有跡可循),到頭來不過是彼此生命經驗的互相傷害。所以愛這件事那麼容易受傷,或是那麼值得稱頌,莫過於此了吧。如果兩個人(或多個人,視關係形式而定)能肯定、接納與包容彼此曾經受過的傷,或是只需要理解,甚至只需要做到不二次傷害,我覺得都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這些傷痕可能來自其他的感情經驗、原生家庭的創傷經驗,或者是各種不需要特別標籤的歷程,都是值得被肯定而且需要被看見的,只是有的時候我們不見得能意會到,自己的需求,自己的創傷,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自己需要的是什麼。

好比說,聽見很多人希望另一半頻繁報備自己的行蹤,因為他是沒有安全感的人。可問題是,這樣就會有安全感嗎?就算裝了定位APP還是可以有一百種方法破解,所以終究要回應的不是「我對他沒有安全感」,而是「我對自己沒有安全感」,這個問題可能也許說不定,再進一步可以拆解成「我不相信自己能相信他」?

我不知道,你得自己去體會,必要時我覺得心理諮商是個好辦法,例如:

§詹惠文§ 諮商獅 生而為人-蔡博堯諮商心理師 穗波心理師

Instatram: 臨床心理師加加(吳家昀)

或是有些書也不錯,《療癒孤寂:30堂課學會接住自己,建立內在安全感,成為能與他人連結的完整自我》《過度努力: 每個過度, 都是傷的證明》《不被喜歡, 也沒有關係: 戒掉討好, 建立有界限的穩定自我》《自我照顧百寶箱: 100個與壓力和平共處的自救提案》

(我其實不是很喜歡這種大眾心理學的書,但對有些人來說直接課金走進治療室實在是有點難以起頭的事,但我仍然鼓勵大家在這個腦袋有洞的社會裡面找一個聽得懂而且願意聽你講話的人)

到頭了感情的傷仍舊是自己的傷,我的焦慮我的擔憂我的不安甚至恐懼與害怕,並不會,也不該由另一個人來承擔,只是不小心在我的能掌控的範圍內被丟出去了,其實很抱歉,非常抱歉。那種來自心裡底層的恐慌跟無力,必須承認他確實目前仍在我的理性能力之外。

雖然我的渴望是真的,我的害怕是真的,但那並不是另一個誰的責任;相對的,另一個人的需求也不是我的責任。我們或許可以因為愛他而願意協助、回應,甚至陪伴他,承擔這些負面能量的攻擊,這對我而言其實是一件很美的事,我所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在海邊日落時聽對方訴說生活跟生命的一切。

當然也有可能對方什麼都不想說,要靠通靈的,這件事我自己的話是還在修煉,但主要的練習場域是職場,練習對象是老闆、主管、同事還有客戶。

當然也有可能是你搞得對方什麼都不想說。

不過就算如此,你的問題、我的問題,他的問題,都不是彼此的責任,雖然佛洛姆說:

「成熟的愛情是在保留自身完整性和個性的條件下的結合。愛是人身上的一種積極力量。這種力量可以衝破人與人之間的藩籬並使人與人結合。愛可以使人克服孤寂和疏離感,但同時又能使人保持個性,保持自身的完整性。」(Erich Fromm,1956)

好像有點矛盾了,到底那個邊界感,那個界線,衝,還是不衝?衝了,好像跨越什麼,把對方的議題變成自己的責任,跟他一起沉淪;不衝,你又要怎麼說你愛他?我沒有一個完整的論述來回答這個問題。

如果是我,我會說,你沒有傷害我的基礎,因為一切的傷痕,來自我朝著你不顧身奔去的時候,在路上跌跌撞撞的痕跡,你不需要為此負責,亦不用為此愧疚。唯一會傷害我的,只會是你不願用真心回應我,無論答案,至少不是面對空氣牆而窒息著無法發出言語。我承認你的過去跟你的傷,不管是什麼經驗,那都是構成你現在的一部份,所以我不會也不該否定這些,我可能會難過,可能會心痛,但那是我的事情,最重要的是看見你難過而難過,看見你心痛而心痛;而我也一樣,我也是帶著累累的傷痕走到你面前,然後剛好看見你的光

可是這些傷痛會在不自覺之間變成關係中的阻礙,我相信很少人是主動、積極、自願的做出傷害人的行為(當然有,但我們祝福他身體健康平安喜樂走路不會被車撞),所以這才是最可惜跟遺憾的地方:無可奈何之間,我們就成了對方故事裡最讓人痛恨跟放不下的存在。

如果感情的傷都是自我生命議題的外在投射,回過來講怎麼不滯於情,在感情中無傷?老掉牙的答案是要「當一個更好的人」,但什麼是更好?現在這樣不好嗎?這個答案我覺得每個人的看法不盡相同;問題在於能不能帶著過去的傷─畢竟也是過去的自己,更是現在的自己的一部份─好好地跟另一個人相處。

子祀、子輿、子犁、子來四人相與語,曰:「孰能以無為首,以生為脊,以死為尻;孰知死生存亡之一體者,吾與之友矣!」四人相視而笑,莫逆於心,遂相與為友。(莊子:內篇:大宗師)

誠實面對自己,真實表達自己,不用擔心,不要討好,然後才有可能真正地帶著自己跟另一個人好好地真心相待,大概吧,我猜,保有自己,才能臻至所謂「無傷」。

最後一首歌,送給大家:

CosmosPeople宇宙人 [ 這就是我愛你的方法 That’s the Way I Love ] 









分享至
成為作者繼續創作的動力吧!
© 2024 vocus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