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讀者千萬不要落入到這樣窠臼,雖然這是99.999%的人所走的方向,可是如果我們要看到真相,就應該自覺地去避免。
首先如蘇聯學者柯恩(Igor S. Kon)說的一段話,很可以拿來做為閱讀的心態和詮釋方法上的一個提醒,他說:
一知半解的讀者閱讀古代希臘悲劇,天真地以為古代希臘人的思想和感受方式與我們完全一樣,放心大膽地議論著伊底帕斯王的良心折磨和悲劇。可是專家們知道不行這樣做。古人回答的問題不是我們的問題,而是他們自己的問題。
所以反封建、反禮教是我們現在人的問題,不是以前的問題,因為當時的政治、文化不是曹雪芹所想要回答的問題。到底這些人自己的問題是什麼?專家要通過精密分析原文、透過語言學和語義學來尋找理解問題的鑰匙。
這確實很重要,所以依靠好的精密分析原文,不要斷章取義,不要以偏概全,不要想當然耳,不要望文生義。這真的都是我們現代人最常犯的一個毛病。可是下功夫去做研究要讀很多書,要思考,甚至要牴觸自己原來的想法,那真的辛苦。我知道大多數人好逸惡勞,但是如果你不想要好好了解紅樓夢,只是想要把紅樓夢當成是一個自我滿足,情緒發洩,甚至是當作謀取現實的一些工具,那當然都沒有問題。可是如果我們想做的是好好理解紅樓夢的話,那麼我們就應該要聽聽柯恩的建議。
下面我們再提醒一段去年剛過世,寫《玫瑰的名字》的義大利學者以及小說家安伯托‧艾可(Umberto Eco)。他有一段話提出類似的說法:
詮釋文本和使用文本並不相同。
讀者固然可以根據不同的目的自由地使用文本,但是如果想詮釋文本,你一定要尊重那個時代的語言背景。當然,語言背景都要考慮,何況是文化背景,所以一個敏銳而有責任心的讀者,有義務去考慮作品當時語言系統的基本狀況,那語言系統就在他的文化系統當中,文化差異這麼大,我們盡量不要以今慮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