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髪吟

也許是我得天獨厚，自從讀小學、中學、大學到就業，都沒有離開台北市，以致同學朋友特別多，隨便一招呼就能來個七八個，吃飯、聊天、打牌、K歌、跳舞等等，一向都是無憂無慮盡情享受。隨著歲月的流逝，我們之間從沒絲毫感受變老的感覺。

一過五十歲就有同齡的朋友有開始掉頭髮，當然會被大家取笑一番，害得我每天梳完頭都要檢查頭髮掉了幾根，我們稱之為「護髮戰爭」。所幸戰果輝煌，未見損兵折將，正在偷笑之際，卻發現自己白髮出現，而且來勢洶洶拔不勝拔，當聽到「拔一根長兩根」的傳說後，徹底投降。當被人消遣時，我即刻例舉帥哥李察基爾在「麻雀變鳳凰」電影中的迷人灰髮，他們的結論是頭髪相似，面貌差得太多。

一次出差北京開會，登機時一位大媽，手提若干包袱，放置在我頭頂的置物箱時，一失手正中我頭，我說沒事，她則說：對不住，對不住，沒傷到你吧？老先生！氣得我一路都沒有理她。

到了北京酒店會議休息時，主人客套的問候：初次來北京，有無到附近走走？我說：行程滿滿沒有時間。她說：我教你，明天一早叫部車到「天壇公園」，不要門票，哪兒有老北京人的晨間活動。

果不其然，一路遛鳥的、打拳的、跳舞的、拉胡琴的、唱戲的、調嗓子的、照相的、寫書法的、繪畫的在晨霧中的眾生相精采極了，是我此行最大的收穫。從公園大門到出口不到一小時，叫打的師傅在出口等我回酒店，他問我：是香港來的？還是台灣來的？我說：我口音像外地來的？他說：您這把年紀，在咱們北京，沒人打扮會像你的！

一氣之下當晚就在「王府井」的理髪店染了頭髪，覺得自己非常虛偽，結果這一虛偽就是二十多年，直到退休才不再染髪，恢復英雄本色，雖然是一頭白髪，我並不服老，如若有人在我面前指指點點，我會說：閉嘴，再多說一句，我就染成紅髪來嚇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