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於溫良恭儉讓的你我,殺手不過是滿足刺激、幻想的角色設定,虛構給了我們嗜血的權力,可以不必去在乎誰的性命,<殺手 The Killer>毫不囉嗦立馬在片頭展示各種終結目標的手段:引爆炸彈、下毒、放蛇、窒息、漏電…花招百出的死法娛樂觀眾,節奏快速如<不可能的任務>的片頭設計那麼迅捷有勁,但一進入正片,突然連空氣都遲滯下來,我們看著麥克‧法斯賓達(Michael Fassbender)飾演的主角蹲點、伺機而動,近20分鐘毫無動靜只是聽著他透過旁白不斷絮絮叨叨,他說:「無所事事讓人疲憊的程度,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我們哪會不懂?那不就是我們打開Netflix想要避免的嗎?
這違反吸睛原則的20分鐘,卻是後面1個多小時情節的主要動機。大衛‧芬奇(David Fincher)的<殺手>甚至不是主角任務失敗遭到反殺而展開的復仇故事,否則有點無法解釋為何他除掉所有相關的人等最後竟放過出錢滅口的指使者─他的無辜不會比接頭人的秘書還無辜,而就是必須以如此厚度的篇幅、以法斯賓達克制理性的嗓音明確建立了身為殺手的專業,然而儘管做足一切準備仍舊可能失敗,這與運氣無關(主角旁白提到:如果我們沒有交集,那是你的幸運,但運氣並不存在、因果報應也是,可悲的是正義也是,雖然我很想假裝這個概念存在,但事實並不是如此),他想追尋的只有一個答案─正如蒂妲‧絲雲頓(Tilda Swinton)飾演的殺手說破的─為什麼他會失手?
陪伴主角出任務的隱形角色正是他所聽的音樂,Work mixtape滿滿都是知名英搖樂團史密斯(The Smiths)的歌曲,能讓他內心的聲音不再迴盪,不過主唱百無聊賴的聲線、繁複的編曲反倒像是另一種活生生的思緒,既是主角本身潛意識也可說是高於主角、與他形成對話的不同存在(創作者?造物者?),有別於浮濫地讓主角直視鏡頭外的觀眾說出跳脫情節的對白,成為打破第四面牆的其他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