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2-18|閱讀時間 ‧ 約 5 分鐘

Can protest change the world?

這是女兒在這學年這學校首次接到的辯論題目。

「媽媽很不幸,我這隊抽中了反方。」女兒對着電腦屏幕一臉懊惱。

「可不是啊,我覺得你很幸運。」我在做飯,最喜歡待週末女兒回家坐在飯廳的桌子上趕功課時相對一下聊個天南地北。

「不是正方比較容易嗎?」女兒撒嬌。

「一般而言,所有辯題都是正方稍會有點優勢的,畢竟沒有人喜歡聽大量反駁或負面、否定的言詞。這是人性,和辯題無關。」自從女兒每週回家,我星期五至星期日都得做飯,因為女兒說回家就是為了吃媽媽做的飯,基本上我手都停不下來,幾天的手都是濕濕的在弄這弄那。

「可是我說你幸運,是因為你還能因此而辯論。」切着菜的我幽幽地道。「你看那些完善了的愛國者選舉,有沒有半分你聽得進的言論?別說辯論,連稍稍有點高見的都找不到半個,你說你是否幸運?你想像一下此刻你若非身在此處,你還能安全安心地為此辯題寫辯文?所以你真的是超幸運的好學生。」

「媽媽你說得對。那我和同學分好工了,我們決定由定義辯題開始。我想change the world是最重要的,若果反方能把定義寫好,基本上我們的論據會有力得多。」女兒的腦袋跟着眼睛在轉動。

「好啊,你就和隊友討論一下何為change the world吧。」然後我們便聊了些別的,再談到此事已是數天後她回學校去的電話通話中。

「媽媽你知道嗎,我想我們有勝算。」女兒很興奮,似乎隊友們都很給力。「因為我們想到用自身經驗來談這個辯論。我隊中除了我這個對香港示威有親身體驗的人之外,還有來自埃及的同學,她負責說阿拉伯之春,另外有來自中東的同學,我們都會努力把自身的觀察和經驗告訴評審,protest CANNOT change the world。」

「你是想說其實香港的示威真的改變了世界嗎?初時你還說很難反駁啊,現在你們又有新看法?」我探問一下。

「對啊,因為我有同學寫那個定義寫得很好,change the world的意思是甚麼?我們會主張protest can CHANGE something but not the WHOLE WORLD。然後我們會分別以香港中東埃及等例子去說明。還有會拿一些歐洲舊時的示威歷史去支持我們的論點。」女兒好像胸有成竹。

「那好啊,你們不要太介意勝負,只要有自由去討論,就是你們學習的機會。」老實說我沒多理她那辯論寫的內容,只知道幾星期後一天,她回來說她們勝出了,而另外兩隊同題的隊伍則由正方勝出。

「老師的評分標準是?」我好奇,因為這仗實在不好打。

「老實說,正方準備不夠我們充分。她們對我們幾個來自不同地方的親身體驗完全沒有概念,反駁不了,而且她們某程度上墮入我們的圈套。我們倡議change aspects of world不等於change the world,怎知她們都同意,那就一直捱打了。」女兒娓娓道來。

「因為阿拉拍之春和香港的2014/2019示威的確改變了一些人事,但對整個世界而言,改變是不斷發生的,我們強調這非建基於單一的示威抗議上。對方無能反駁,老師認為我們比較能抓住主題,我們便成了勝方。」

我告訴女兒:「你知道你們其實每一個人都是勝利者嗎?包括輸掉的正方。」深呼吸一下方能讓自己冷靜地說下去:「要知道你們來自五湖四海,有很多原居地發生了事情,收窄了言論自由或法治崩潰了,或政府不作為,或官員貪污......總之有太多人沒辦法在安全的土地上生活學習,你們能夠享受這份自由,就是教育中最寶貴的地方。」

「我知道呀,若果我仍在舊校,我討論forms of government時老師都說不能討論某些偉大國家。很可笑,他明明是英國人,但竟然怕另一國家的法律。」

「你要思考一下,究竟甚麼是合理,甚麼是荒謬。連老師都不敢說的事實,同學不能討論的人事,其實會有多影響學生的學習,以致整個社會的思想和行為。真理未必越辯越明,但連討論空間都沒有,你看看那些區議會選舉入面的一群豬就會明白。原本每個都是人,但因為懼怕又要委曲求全,吃相比畜牲更不如。」

Can protest change the world?作為一個香港人,我想自己永遠會站在正方。有些信念一旦形成,沒能容易改變。還望女兒思想能繼續保持開放,同時緊抱公義和原則,這樣的話,不僅protest can change the world,任何人的一點善念,都能一觸即發改變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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