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作劇隨筆系列 7

矛盾 2/24（六）

        最近，音樂課都在討論班際英文合唱比賽的事情，我對於站在大家面前，被那麼多雙眼睛盯著看的情況下唱歌感到深深的恐懼，於是，我想要當指揮，我想著指揮我當過，在國小，升旗演奏國歌、國旗歌的樂隊指揮，我當過一年，想著指揮不用開口唱歌，我上學期音樂唱歌考試中拿了最低分，因為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讓音與音之間有高音與低音的差別，所以我打心底不想要上臺唱歌。

       但是，老師說指揮也要唱歌，我有點兒灰心，不過我還是想要擔任指揮，有一個聲音告訴我，我不當的話，我會後悔，所以我還是跟老師表達了我的意願，除了我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女生也想當。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意願很強烈，大家都覺得我很想當，我開始擔心大家會覺得我很奇怪，我這個人除了家人和幾個朋友之外，無法信任其他人，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會懷疑他人對我的看法。

      昨天，上選修課時，邊摺紙邊聽到同學的聊天內容，出現了我的名字，我聽到他們說我想當指揮，又有一個女生說國小當過指揮又沒什麼，他也當過。

       我相當詫異，他是明知道我在這裡說這些話的嗎？我生氣大約三秒鐘之後，開始擔心我在他們眼中是不是一個怪人，是不是一個自大的人，又開始難過，國小當過指揮的經歷，可以說是我這短短十幾年人生中數一數二讓我自豪的經歷，我以前國小成績算是不錯，也曾經參加說故事比賽得第一名過，但是指揮是要五年級被選中進入樂隊，六年級才有機會再被選中當指揮，那站在司令台上對著全校三百多個人指揮的經歷，我一直覺得很驕傲，但是這樣子是自大嗎？

       當初總召在群組問大家有沒有會樂器，我當初說我國小當過一年的指揮，我為什麼要當指揮呢？因為我真的無法看著大家唱歌，所以為了不讓上學期啦啦隊比賽舞癡的悲劇重演，我真心希望可以當指揮，我希望能用我覺得珍貴的經驗幫上大家，我不想因為唱歌很爛拖累大家，也不想因此被說我需要加油什麼的，但是原來這沒什麼嗎？

       我的經驗原來沒什麼嗎？為什麼他們就直接說出來了呢？我在現場啊！

作祟 3/22（五）

      好奇怪，無法控制。

      每一天，都不想和別人說話，因為好累，每開口說一句話，都會擔心別人討厭自己，都會擔心別人覺得自己很奇怪，很煩，怎麼一直講，講個不停，像是夜晚的蚊子擾人清夢一般地煩人，所以不和人有任何對話的度過一天是最好的了，只要放學馬上從教室溜走，就能順利地結束一天的生活。

      但是，又無法控制地想著不與人交流，不與人互動是不好的，不是自己需要朋友什麼的，而是害怕自己在班上沒有地位，沒有聲望，這樣以後在班上很難生存，分組有困難，可能連指揮也當不上，因為另外一個想當指揮的同學是班上的活躍人物，我不知道最後指揮的誕生方式為何，但是有人就是有競爭，事到如今，退出也很奇怪，可是，其他人都覺得指揮就是他，殊不知我也想當指揮，若是能力不足無法勝任這是無法辯解的，可如果是班上同學投票，那我一點勝算也沒有，可能也會悲憤好幾天。

     我不喜歡交流，卻又覺得交流是必須的，我無法控制我的想法往壞的方向想，我的腦袋幾乎沒有出現過好的想法，有時還會想像自己受重傷之類的。

      想自己一個人，自己當一個怪物，卻又不能直接在別人面前成為怪物。

      我很奇怪，對吧？

書上沒教的事

       小時候，世界很小，很小，我總覺得這個世界只有我和家人，還有學校的同學、老師，這就是我的全世界，我在大家眼中是個成績很好的孩子，在學校不太說話，不太和同學互動的孩子，我不是討厭同學，只是不太知道怎麼和他們互動，常常接不上他們的話題，我喜歡閱讀，徜徉於書海，與古人對話，和孫文談革命，和康熙談治理國家，和秦始皇說你不能焚書坑儒，和華特•迪士尼說米奇真的很可愛，甚至去到龐貝城經歷可怕的維蘇威火山爆發，我的世界因閱讀而更加寬廣，但有許多事是書籍教不了我的，需要我切身體會，方才得知這個世界是殘酷的。

       書籍教不了我的是-經歷失敗。

       我的成績一直到高一都還不錯，直到高二我進了菁英班，考了人生第一次班級最後一名。

       這個班級，是一個很努力的班級，莘莘學子每日奮發向上，課本、習作、參考書和考卷，不斷地、不斷地寫，開口是參數式，閉口是大同與小康，逢人便問上一句「你寫完這張練習卷了嗎？」，在這個班級，鮮少有人考不及格，七十分都是一個不起眼的成績，我到現在都還是很難適應這樣子的生活，但我還是兢兢業業，無奈還是比不上同學，我曾經在書上讀過無數個關於失敗的故事，我清楚知道失敗是什麼感覺，但親身經歷卻是刻骨銘心，那是一種知道自己努力，卻得不到成果的痛苦，渴望成功的過程，但換來失敗的成果，不禁謾罵自己，不禁痛罵自己，那之後的無力感，像是車輪陷在地上的一攤泥，被泥綁著，掙脫不了，不斷地轉動車輪，試圖脫離，一切卻都是徒勞。

     「努力過的人，都是戰士。」後來，我聽到了這句話，他讓我有了繼續的動力，明白自己應該換個方式，繼續前進，化作一輛吉普車，在這險惡的世界開拓自己的道路，果真在下一次考試有了進步。

       不過，在其他方面，還是比不上人家，也讓我迷惘是否應該繼續下去。

       關於投稿，這是我從小學就有做過並且成功的一件事，也有參加過比賽，建立起我對寫作的信心，一直到了國中，有一個同學比我更得老師的欣賞，我心裡開始不平衡，覺得那個人應該是自己，但因為後來也有得到過誇獎，也有被找去參加比賽，而覺得自己還是有進步。

        實在是太自大了！

        高中之後，除了一次作文比賽得到佳作之外，自己嘗試投稿一次也沒有成功，我不禁懷疑自己的實力，認知到自己其實一點也不厲害，書上雖然讀過很多，像是蒲松齡的故事，直到此時此刻才真正理解這是什麼樣的感受，蒲松齡的才能無話可說，但自己呢？只是一個無名小卒，不值一提。

       在這個過程中，我發現我自己是真喜歡寫作，自己的感受，透過自己的手說出來，整理之後，更了解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就像是閱讀作家的散文一樣，只要看文章中的情感流露，方能一窺作家們的內心世界，我也因此而能更知道自己的想法，後來也開始在一些平台上連載自己的小說，有幸獲得幾個按讚，雖然點閱率不佳，我還是很喜歡寫作，也更希望自己能在這方面獲得一些成就。

       「不放棄，是正確道路的錯覺，是夢想禁藥。」後來，我又聽到了這麼一句話，他讓我開始思考是不是應該就此封筆，不再觸碰寫作，內心突然出現兩個仙子，雙方開始拉扯，戰爭，到底應不應該放棄呢？不管怎麼寫，都沒有辦法成功，內心不斷出現這樣的想法。

       在這樣矛盾的過程中，我已經在網路上連載完小說的第一章，幾萬個字都在雲端裡存著，都在那些平台上呈現，雖然點閱率沒什麼起色，我還是打從心底感到幸福，原來自己能做到，雖然自己投稿文學獎從來沒有成功過，我還是在網路上連載了小說，獲得了幾個讚。

       是幸福的，所以還是要繼續糾結在有沒有得獎嗎？

       我又問了自己。

    「要」，我回答自己，一定要，讓自己進步，逼自己，糾結在這裡，我抱持死戰到底的心，我決定一輩子不斷地不斷地寫作，這是我熱愛也痛恨的事情。

   怪物

       我是個怪物。

       無法理解我自己，無法理解別人，更無法理解這個世界。

       那暖陽照在我身上，那月光灑在我頭上，那小雨打在我臉上，那微風從我身旁吹過，花開花落，新芽冒出，落葉紛飛，春去秋來，來來往往的人，我無法理解，我全都無法理解。

      我是個怪物。

      為何那陽光照在我身上？為何那月光灑在我頭上？為何那小雨打在我臉上？為何那微風從我身旁吹過？為何花開？又為何花落？為何新芽冒出？又為何落葉紛飛？為何春去？又為何秋來？為何人來來往往？

       我很難靠近任何人，我無法理解人，我無法完全信任人，我是怪物，我是怪物。

       新的學期開始，每個人都和我一樣，不認識身旁的人，所有人都是透明的，所有人都是畏縮的，過了一個星期，一個人和一個人合而為一，攪和在一起，糊了，他們化為強者，化為勇者，皺縮的A4紙被攤平，他們的事情開始有人知道，開始有人理解，又過了一個星期，皺縮的A4紙變大張了，兩個人和兩個人合而為一，糊了，不再是畏縮的，皺縮的紙化為一張大海報，五彩斑斕，笑聲連連，更多人知道他們的事，第三個星期，出現了第二張海報紙，第四個星期，出現了第三張海報紙，一直到了第五個星期，滿地都是海報紙和A4紙，只有我還是皺縮的紙團，我無法攤平，也無法被攤平，我越來越小，在地上滾來滾去，滾來滾去，獨自一個小紙團。

       為什麼呢？

       於是，我開始滿足於當一個小紙團，我是自由的小紙團，我放下疑問，開始探索這個世界，不當一張攤平的A4紙也沒關係，我盡情地享受這個世界，獨來獨往的紙團俠，太酷了！太酷了！我喜歡這個世界，那廣大的天空，一架飛機飛過，巨大無比的飛機，那鳥兒也飛過，小小的鳥兒，小小的我，那白雲正對我微笑，樹枝對我招手，花兒擁抱我，世界的奧秘正等著我挖掘，我是無敵的小紙團，我想我比海報紙堅固，我想我比A4紙堅韌，我很厲害，任何困難都打不倒我。

       可是，我是奇怪的，既不是A4紙，也不是海報紙，我是皺縮的小紙團。

       突然，有一雙大手把我抓走，從球底開始，一個角一個角地慢慢撥開，一點一點地把我攤平，用粗厚的大手將我壓平之後，左手拿了一捲膠帶，右手拿了一把剪刀，將我和其他A4紙黏在一起，為什麼？

      我試圖掙脫，無奈黏的太牢，無奈黏的太緊，「跑啊！」我心裡吶喊著。

       粗厚大手的主人告訴我：「我很擔心你，只有你還是紙團，都過了這麼久了，你不覺得奇怪嗎？我真的真的很擔心你！我覺得你和那些A4紙很像，所以你就和他們在一起吧！」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擔心我？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和他們黏在一起，我還想去探險，當一個小紙團不行嗎？不行嗎？我是小紙團很奇怪嗎？很奇怪嗎？

       問號幾乎把我壓死，我喜歡當個小紙團，但是周圍的紙多的我喘不過氣，原來我是個怪物。

       我是個怪物，從前的我並不這麼想，但周圍的人都與我不同，但我與周圍的人不同，我與周圍的人不同……

       我喜歡一個人悠遊，打開手臂，迎著湛藍的大海，風吹得我頭髮全往後飄，那船「嗚！」的一聲出港，那飛機「咻！」的一聲飛過頭頂，我抬頭看，卻不小心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在樹下看書，想像身邊有一整個交響樂團，奏著蕭邦的夜曲，走在小河邊，躺在床上，騎著腳踏車，我喜歡一個人的生活。

       可是，好難，好難，周圍的聲音告訴我不可能。

       我試著靠近，試著開口說話，但好累，我害怕得罪別人，我害怕別人心煩，我害怕別人厭倦，我害怕別人覺得我奇怪，我害怕別人討厭我自己。

       我是怪物，無法融入這個世界，一個奇怪的皺縮的小紙團。

路

       天地無邊，我行走於此，好累，如齒輪般不停轉動。

       旁邊有人，走的好快，得趕快跟上才行，他跑起來了，於是我也跟著跑，好累。

      有人大喊一聲：「加油！」但那是對他說的，不是對我，好累。

     「你為什麼走這麼慢？為什麼跑這麼慢？」我累了，可是我很怕他，好累，我想休息，「你一直休息，我很不滿意。」他陰沉沉地說。

      我不走這條路了。

     我走另外一條路，比較少人的一條路，可以走的慢一點兒，「你為什麼要走這條路？這條路的終點獎品不比剛才那條好，補給品也不比剛才那條好，你怎麼走了這條路。」

     「這條路比較美，微風徐徐，樹葉沙沙作響，鳥兒輕聲歌唱，陽光不比剛才熱辣，大家都慢了下來，只為這沿途風景，能不能走到終點，我不知道，但是這沿途的風景如此美好，何不珍惜，為何要去另外一條我不喜歡的路？」

       我沒有說出來，我只說給我自己聽。

       一想到你就緊張，卻又無法離開你，好累，我一點都不厲害，我不是跑得最快的，我追不上了，不明白，不明白。

      渴望認同，渴望理解，但是，我一句話都不敢開口說。

      怎麼辦？

害了自己嗎？

4/19（五）

       這幾篇是尚未發表過，或是投稿沒中的，有一些關連，就一起放上來，也為這個三個月的等待畫下一個句點。

      先說結論，指揮最終還是別人。

      我認了，別人真的就是比我厲害，老師說我們的拍子都不錯，但是我太「正經 」了，一直盯著譜看，指揮需要看著大家，而且別人唱歌有起伏，我平平的。

      聽完這些，我的心倒是放了下來，至少我努力過了，雖然別人的努力一定比我多，但是努力過的人，都是戰士，戰士相爭，必有一方落敗，無話可說，既然別人有能力讓大家更好，為什麼一定要糾結在自己有沒有在那個位子上呢？我這麼想著。

       雖然我因為在唱歌考試拿了全班最低的成績，導致學期總成績也是全班最低，而從此超討厭唱歌，害怕在大家面前唱歌，真的打從心底不想在大家面前唱歌，但是我討厭練習合唱的最大原因，其實已經不是這個了，而是我現在看著指揮的位子，就會想到我沒有當上指揮，就會想到我當初在群組講我國小當了一年指揮的事情，就會想到一個男生說我這樣的簡歷也講出來，雖然我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但是我還是渾身尷尬，我只要一想到說不定全班都是這樣看我的，我就想要逃走，逃得遠遠的，永遠不再回來。

      我想著當初的我是不是害慘了現在的自己，要是我不寫指揮，而是寫上陶笛呢？而是寫上直笛呢？說不定我就不會落得如此尷尬，我知道時間無法往回走，但是我真的很想要阻止寒輔倒數第二天的自己在群組打下那句話，因為未來的自己會因此而想要掐死你。

       現在，合唱比賽進入倒數三個禮拜，身為採購的我也開始採買需要的道具，當初會選採購就是因為想著這個工作比較熟悉，如果有其他工作要做，那不如先搶下這個熟悉的工作，殊不知這個工作問完之後就沒有其他工作了，我也就當了這個職位的負責人。

       我就是這樣一個自私的人，我無時無刻都在確保自己不會處於尷尬以及不利的局面，但是卻也因此而衝動行事，最終還是落入自己最討厭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