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7-17|閱讀時間 ‧ 約 25 分鐘

《不小心創業》第十章

第十章

很快地一年過去,甜點攤的租約到期,我們決定搬回家轉做工作室,因為一樓的空間閒置很久都沒租出去。我們還買了一台二手餐車,平時用來送貨,假日就可以參加市集跑跑活動。


既然轉型做宅配,我認為要開發更多適合宅配的產品,最好要夠吸睛才能在市場上脫穎而出。那是我認知裡所謂的敲門磚。


當時色彩鮮艷的糖霜餅乾剛開始流行,越來越多人訂來當作婚禮小物或給寶寶收涎。從小喜歡畫畫的我也決定自己嘗試製作。我設計了幾組系列圖案,買來多款色素調出糖霜,一個人沉浸在餅乾上作畫的過程。


待拍照定案後,我滿心期待挑了一塊又紅又綠的聖誕款來試吃,一口咬下,我沒辦法說它好吃,但我也不想親口承認它難吃,只能說跟我想的很不一樣。


畫糖霜餅乾的工時長,自然售價也不親民。那厚厚一層彩色糖霜,甜度可想而知,要放進嘴裡莫名需要一點勇氣。最後那些餅乾都成了餐車的裝飾,不時有客人拿起來稱讚把玩,但真正下訂的人少之又少。


看起來很美但實際上並不好吃這件事,讓我對甜點的想像和現實之間開始產生衝突。於此之前我一心夢想以創作翻糖蛋糕為未來目標,但糖霜餅乾初體驗,使我對這個夢打上一個大問號。


轉型成工作室不久後,他家也出現一些變動。

他爸一年多前在網路上認識一個陸籍女子,小他十來歲。聊了一段時間他爸就飛去大陸同居試婚好幾回。某天,他爸喜上眉梢地宣布,那位新阿姨即將從大陸移居台灣,打算搬來他家一起生活,隔天就會抵達。雖事出突然,但我們都為他爸重新找到伴感到開心,畢竟L媽媽也過世好一段時間了。


我偶爾會跟那位大陸阿姨聊上幾句,甚至教她烤過蛋糕,只因為她說她想玩。大家同住一個屋簷下算是相安無事好幾個月。


有一天我看L面色有點凝重,似乎有話要說,

「我爸說,你吃完飯都不會幫忙收拾洗碗。」吐出這句話的L表情略顯尷尬。

「嗯?你們家不是先吃完洗好自己的碗就可以走嗎?而且我久久才跟你爸吃一次飯,還是因為這樣所以必須留下來收桌?」我瞬間眉頭皺起。

「而且我爸還說,你很沒禮貌,都不跟大陸阿姨打招呼。」L沒正面回答只是繼續說著。

「什麼啊…,我還會跟她聊天耶!而且我是這樣的人嗎?」

「我知道你不是,但他說大陸阿姨這樣告訴他。」身為傳話者的L也面有難色。


我不懂大陸阿姨為何要這樣造謠,但自從這件事,我確實再也沒跟她打過招呼,甚至不再正眼瞧她。她也不演了,每次瞥見我的嘴臉,彷彿欠她三百萬。


我心裡知道,這個地方是沒辦法繼續待了,便向L提議試著北上發展業務。我家不見得可以提供多有力的資源,但至少絕沒有這種惡意的負面壓力,他也同意了。


當時我家在學區附近有幾間學生套房出租,我們搬進了其中一間,並將地下室當作暫時的工作空間。套房裡只有一張單人床,我們也將就擠在一起睡。

搬到北部等於幾乎從頭開始,要累積新的客源、要打入新的活動圈子,而且北部的甜點市場近乎飽和,比南部更為競爭,要想生存下來,需要努力、運氣,也需要時間。


學生宿舍離我爸媽工作地點不遠,中午我們都會過去一起吃飯。我離家多年,除了想多跟家人相處,也希望他們雙方有機會多互動、多熟悉彼此。

為了避免他家的傳話事件再度上演,起初我媽想透過我打聽他的事,或希望我傳達任何想法給他,我都一律拒絕。我會軟硬兼施地製造他們雙方對話的場合,給他們空間摸索出一套彼此能接受的相處模式。我不求和樂融融,但至少相敬如賓。


我爸是傳統的東方父親,不擅表達內心,總是推派母親作為代表,不著痕跡地表露意見。我媽則是標準的亞洲母親,盡心盡力照顧全家,犧牲自我也不惜地將母親這個角色發揚光大。在她臉上,可以看見為人母專屬的驕傲和喜悅,同時也伴隨為人母該有的憂愁和焦慮。


和家人一起吃飯省事省錢,甚至能打包回去當晚餐,對於我們當時的拮据不無小補。

這樣的窘境,其實做父母的都看在眼裡。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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