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不喜歡你

你爸爸不喜歡你

從小到大，這句話就一直出現在我耳邊

媽媽常常掛在嘴邊--

你爸爸重男輕女，你出生時，你爸爸連看都不看你一眼

我上面有兩位姊姊

媽媽常說

在大姊出生時，爸爸很開心有了第一個孩子

隔三年老二出生，又是女生

爸爸雖不開心，但也勉強能接受

再隔二年，老三出生，終於是男生了

再加上娃娃方頭大耳

爸爸欣喜若狂

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給他兒子

再隔二年，我出生了

媽媽形容，出生後的我黑黑小小的

爸爸只嘆口氣，又是女生

就不理不睬了

我出生沒多久後，媽媽的手嚴重燙傷

把我送回南部外婆家照顧

愛哭愛跟路就成了我的標準形容詞

"那個愛哭愛跟路的來了"

再隔三年，弟弟出生了

媽媽說，爸爸又恢復開心的樣子了

從小，我就一直聽媽媽說著同樣的事

---你爸爸不喜歡你

爸爸是傳統又會家暴的大男人

不大理會我們

但我高中補習到很晚時

他會騎著摩托車到補習班樓下接我

有時聞到他身上的酒氣

就知道他又喝酒了，

他又打媽媽了

回家就又看到是在房間哭泣的媽媽

我要結婚時，媽媽說，你爸爸不喜歡你

所以我結婚時爸爸沒有出席

我生小孩，媽媽說，你爸爸不喜歡你

所以爸爸不曾到醫院看過我

爸爸走後，媽媽說，你爸爸不喜歡你

叫我簽拋棄繼承

雖然媽媽一直很疼我

但這些年後

我常在想，"你爸爸不喜歡你"

這句話究竟是爸爸真的重男輕女?

還是媽媽重男輕女?

我娘從小就很疼我

我不曾質疑過任何事

這些年會開始想我和爸爸之間的冷漠

是來自於哪裡?

或許來自於媽媽對爸爸深沉的怨懟

就像是小朋友吵架會說的"你不准和他好一樣"

媽媽有他的故事

有他被家暴的沉痛背景與理由

我很愛他

如今我有三個女兒

和一個不善表達的工程師老公

每次只要有機會是老公送女兒去上學時

我就會告訴女兒，要大聲謝謝爸爸

每天晚餐老公煮好晚餐

我就會告訴女兒們，要感謝爸爸做大餐

只要有機會

我就會告訴女兒們，爸爸只是不會講好聽話

卻默默地用他的方式疼愛大家

只因為我希望以後女兒們覺得—我的爸爸很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