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11/18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死亡無法隔絕的愛|喪親故事背後的創作理念

raw-image


「時間從未沖淡悲傷,它只是將最初熾熱的哭喊化作灰暗的餘燼,靜靜飄落於心底,無聲地灼燒著永不消逝的愛與殤。」

——《智慧奇點》 [CH7 無法觸及的溫度]


喪子之痛,是世上最無法言喻的傷

在故事中,賽門失去了獨生愛女,這場無法承受的喪親之痛深深吞噬了他,最終推動了一連串悲劇的展開。許多人說時間會治癒一切,但現實卻告訴我們,某些傷痛——尤其是喪親之痛——時間不僅無法抹去,反而如毒藥般慢慢滲入靈魂,奪取一個人生命的意義與感受

創作這段故事情節時,我腦海中浮現了一段親身目睹的場景:

2019年,我有一位年僅國中、熱愛創作小說的朋友,因為罹患卵巢癌而年紀輕輕就過世了。我當時深深記得,看到充滿無限未來的年輕生命逝去,固然讓人感到無比哀痛,但更讓人感到揪心的,卻是被遺留在世上、承受一切失去的父母。

「失去丈夫的女人叫寡婦,失去老婆的男人叫鰥夫,失去父母的孩子叫孤兒,但失去孩子的父母沒有特定名稱,因為痛苦無以復加,無法形容。」

這句話出自韓劇《哈嘍掰掰,我是鬼媽媽》,它戳中了一個沉重的真相:「喪子之痛,是這世上最無法言喻的傷。」

儘管我對如此深刻的痛苦,所能體會到的不足喪子父母的萬分之一,但仍感到無比沈重。更難以想像親身經歷此痛處的當事人,內心是何等煎熬。


喪親者內心的巨大黑洞

在故事中,賽門失去女兒多年後,依舊能像常人一樣生活、經營事業,外表看似已然走出悲傷,但內心卻始終存在一個「巨大黑洞」。這個空洞每天隱隱作痛,不僅吞噬了他所有對親密關係的渴望,也讓他無法擺脫對過去的執念。

現實中,許多喪親者也經歷著類似的心理掙扎。尤其在當滿載豐沛情感的喪禮過後、當慰問的親友逐漸遺忘,只剩自己獨自面對不斷襲來的空虛感。儘管他們表面上看似生活如常,起床、吃飯、工作、跟朋友聊天,甚至還能歡笑⋯⋯然而,內心卻像是一片荒蕪沙漠,無法再感受到生機。

我聽過一個案例,是母親在孩子意外過世後,日復一日陷入深重的噩夢中,偏執地守護著孩子的遺物,並對著遺物每日以淚洗念,卻始終不願意接受任何治療。對她而言,自己的痛苦是一種維繫與已逝子女的連結,是她對孩子愛的延續。彷彿懼怕若是自己不再痛苦,將會失去對愛子的記憶。

她以自己的人生紀念孩子,卻也讓自己失去向前行的力量。

對於這種以痛苦來與「已故親人連結」的困境,台北護理健康大學教授李玉嬋說:

「連結可以持續,但不見得須以『痛苦的』方式來維持,也可以是美好的。」

這句話為我帶來觸動。悲痛固然難以避免,但我們能夠以正面積極的方式去紀念這份傷痛的重量,讓它成為我們繼續前行的力量,而非將我們困在過去的深淵中。

如哲學家雅克・德里達在《贈予死亡》中提到的觀念:「人類之所以特別,是因為我們能以死亡的體悟,來形塑自己的生命。」

死者離去的事實無法改變,但我們對這份離別的回應,卻能決定我們的未來。而這也是生而為人的精神中,最為高貴的一種情操。


克服傷痛,為愛付出的力量

其實,世界上有很多人選擇用愛來對抗悲痛,將逝者的影響化為生命中的力量。例如美國桑迪·胡克小學槍擊事件中的一位母親——斯嘉麗·劉易斯。她的兒子傑西在2012年桑迪·胡克小學槍擊案中不幸遇難,那場悲劇奪走了她僅有的孩子。

面對巨大的喪失,斯嘉麗沒有讓悲痛將她擊倒。她決心用自己的經歷來幫助更多的人,創立了名為「選擇愛運動」的非營利組織。這個運動的目標是將社會情感學習和無條件的愛的概念推廣到學校中,以減少暴力,並幫助更多人找到心靈的平靜。

斯嘉麗的故事,正是以愛連結逝者的典範。

她將失去兒子的巨大悲傷轉化為行動,以「愛」為名,去影響更多的孩子、家長和教育者,讓他們學會如何選擇愛,而非仇恨或痛苦。這份以愛為名的使命,讓傑西的生命在另一種形式中得以延續,成為照亮他人生命的燈塔。


化悲痛為成長的力量

創作賽門的故事時,我不斷思考:痛苦究竟是詛咒,還是另一種深藏的禮物?

或許,痛苦的存在提醒我們愛的深度,而悲傷的重量也能成為我們前行的動力。每一份痛苦,其實都蘊藏著成長的可能。

如維克多·弗蘭克在《活出意義來》中所言:

「人類最後的自由,是在任何情況下選擇自己的態度。」

即使面對最深沉的喪失,我們依然可以選擇如何回應。我們可以讓悲痛吞噬生命,也可以選擇將這份悲傷化為愛,將痛苦化為力量,讓逝者的影響成為推動我們成長、為他人帶來祝福的契機。

賽門的故事,正是想邀請每一位讀者思考:面對失去,我們該如何讓這份痛苦,成為生命中繼續前行的力量?

悲傷無法被抹去,但或許我們能選擇以更深刻的方式,去賦予這份悲痛意義。並讓它在我們手中轉化——把無助化為堅韌,把悲傷化為希望,把空洞化為愛的延續。



分享至
成為作者繼續創作的動力吧!
© 2024 vocus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