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告訴你接下來發生的事,雖然當時我看到這一切展開時也覺得難以置信。農場變成了一場政治集會,雖然看起來更像是馬戲團,所有小丑都決定參選公職。
肉雞們像羽毛軍隊一樣走向穀倉,領頭的是一隻瘦弱的公雞,名叫榮恩,看起來幾乎還沒學會站立。「打倒過度擁擠!」他大聲尖叫,「我們要求適當的通風!黛西背叛了農場民主的原則!」
接著,老哈利,一隻年老的公雞,朝前走來。他的雞冠像革命家的貝雷帽一樣垂到一隻眼睛前,牠大聲啼叫道:「在尼克的領導下,我們每天工作八小時!現在是十六小時!那些額外的糧食去哪了?進了某些豬的私用槽裡!」
安赫爾,總是能火上加油的她,突然叫道:「就像動物農場的拿破崙一樣!新的領導和舊的一樣——只是多了些下巴!」
這時,一隻名叫妙麗的羊走了出來,依然佩戴著動物農場的識別標籤。她的羊毛上滿是淚水,開始說道:「哦,這一切太可怕了!豬喝香檳,我們卻吃發霉的乾草!他們戴著絲巾,而我們在雨中發抖!他們……」
「等等,」吉米打斷了她,停下手上的工作,「榮恩?哈利?妙麗?這是什麼,故事時間嗎?接下來你會告訴我有個魔法學校專門教農場動物吧!」
但沒有人理會他——他們忙著進行革命,沒空去擔心自己的名字聽起來像未來兒童書中的角色。雖然我得說,看著他們的樣子,讓人不禁懷疑是不是有人在用後設的視角寫這故事。
整個場景就像是一場大家都沒看過劇本的演出,但每個人都堅信自己是英雄。儘管我注意到,摩西仍然站在風標上,看著這一切,似乎比任何鳥類都要享受這場表演。
「這些是謊言!惡毒的謊言!」黛西從穀倉走了出來,氣憤得像是豬也能變成犧牲者,她的新絲巾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拿破崙同志吃的是凍馬鈴薯!他每天工作二十小時!他……」
就在這時,風把她的絲巾卷起,掛在了她的鼻子上,讓接下來的演講聽起來像豬在水下講話。
安赫爾見狀,跳上翻倒的飼料車。「弗斯米爾的公民們!這個議會是非法的!我們要召開國民大會!現在就是直接民主!衝進穀倉!」
雞群像羽毛子彈一樣衝了過來,榮恩以某種方式儘管看起來情願待在其他地方,卻依然跑在最前面。但他們還沒跑到半路,就遇到了一個──不,是四個──不可移動的障礙。
那裡站著三隻公牛議員和拿破崙,像圍牆一樣堅固,幾乎無法推動。「現在看這裡,」布魯圖斯咆哮道,聲音低沉得像山脈準備崩塌一樣,「我們也不喜歡現在的運作方式。但法律就是法律,程序就是程序。」
「民主並不美麗,」老拿破崙補充道,「但總比混亂漂亮。想要改變?等下一次選舉,像文明的動物一樣。」
雞群停了下來,顯得不太舒適。雖然我注意到,最大聲談論要衝進穀倉的那些人,卻小心翼翼地待在隊伍的後面。
整個場景讓我想起一位老爺爺常說的,治大國若烙大餅,不過背面總是煎得不如預期的好。
就在看似一場真實的農場革命即將爆發時,艾格妮絲出現在穀倉的台階上,打扮得像是要去參加某個舞會,裝扮成某種希臘雕像的模樣。她披上了白色床單,頭上戴著某種葉冠,看起來就像是掉進洗衣籃裡,然後以為自己是神明。
「親愛的同胞們,」她宣布,聲音裡滿是比夏天蜂蜜還要甜的語氣,「在偉大的民主國家中,當憲政危機來臨時,我們會依賴憲法法院大法官的智慧!」
韋伯在角落裡拿出一本名叫《寫給傻瓜的英國政府導論》的黃色小書,開始翻閱,臉上帶著一種懷疑的神情,彷彿他在懷疑有人想賣他一座橋。
但艾格妮絲太投入自己的表演,根本沒注意到。「這些睿智的法官,這些美德的化身,這些活生生的正義化身……」她繼續說道,而韋伯的眉頭隨著每翻一頁越來越深。
「英國沒有『大法官』……」韋伯嘀咕著,但沒有人理會他。
整個場景讓人想起學校劇場的演出,彷彿把公民課和神話作業搞混了。儘管看著艾格妮絲站在那裡穿著床單擺姿勢,你不得不懷疑,她是不是花了太多時間對著尼克的舊鏡子欣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