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時,已過了吃飯時間,我跟晴晴兩個餓得前胸貼後背,加上最近一直在吃外食,彷彿體脂肪有什麼魔力纏著我們倆,剛剛又在即時商店買了幾包印尼炒泡麵、剝皮辣椒,晴晴索性自己煮了一鍋炒泡麵、順便煎了三顆荷包蛋,外加少許青江菜點綴,算是寒流來時的一點慰藉。
正當晴晴從廚房小心翼翼地端回房間,炒泡麵依舊熱氣裊裊,象徵晴晴小廚娘的驕傲,我也清空好了桌面,貓咪樣式的隔熱墊鋪好,百姓貴族就靜止在撥放前一秒,隨時等待我們開啟,各種儀式感都拉好拉滿,只為了等待小廚娘晴晴的回歸。
然後....
啪嗒一聲,我從房間內聽到外頭似乎什麼打翻的聲音,打開門後目光所致,炒泡麵像是逃兵般的丟盔卸甲散落在地上,略帶焦脆的荷包蛋似乎不甘心的倒在一旁,青江菜像是戰至最後一兵一足的將軍,如此顯眼的分散四處。
打翻的炒泡麵像是什麼心碎的故事,客廳喵喵三兄弟的目光,像是見證晴晴小廚娘笨手笨腳。而我看著眼前的混亂、呆滯的晴晴,內心毫無波瀾,與地板一片狼藉無涉,我們兩個的胃依舊空空蕩蕩,工作結束的飢餓感與無語凝噎一樣濃烈。
這一夜,連炒泡麵都離我們而去。
當晴晴還處在慌亂無助的情緒中,臉上表情似乎在捫心自問《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時,我已經拿著抹布跟垃圾袋,開始無聲無息的接手了災後現場。
晴晴在一旁看著我把地板回復原狀,把這些殘兵敗將通通掃進垃圾袋內,似乎把她的愚蠢與粗心大意也一併收拾乾淨,彼此都乘坐上時光機,被去送剛踏進家門,炒泡麵還沒下鍋,荷包蛋還沒成形,也還沒親手打翻、毀掉自己的晚餐前,空氣無語寧靜得彷彿一切都像是幻覺,無聲無息。
看著時間也快晚上八點,晴晴回到房間癱坐在床上,臉上才有如釋重負的虛脫感,此時此刻,便當店也都收攤,連雞肉飯也是,我正思索晚餐該吃什麼,晴晴的小手拉拉我的衣角:「我們去吃鴨肉麵好不好」,時光機又將我們再次送回晚餐該吃什麼的前一刻。
想到之前炎上的的洗碗巨嬰文,為了逃避洗碗流淚而真情流露,情緒梳理永遠比解決問題來得重要。
設身處地換作某些人,這場意外著災難恐怕不會這麼快就結束,可能當下會訓斥如何笨手笨腳,粗心大意,未來某次爭吵的場合,還可能被拿來反覆檢討:
「在某年某月某日,你做錯了什麼,粗心大意都被我紀錄在案」
「在某年某月說過某句話,你說錯了什麼,都證明你愚蠢與笨蛋」
你愛的人何嘗不是曾經的愚蠢,或許說從來在愛情中就不聰明,不然怎麼會奮不顧身的愛上你呢?
縱使下次依舊還會打翻其他東西,可能是某個難以彌補的錯誤,但無論如何,我還是會選擇閉上嘴,不去謾罵、貶低、打壓。
因為我懂,犯錯的那一瞬間,內心的自責與內疚,早已經狠狠折磨著自己。我們適度停在包容彼此的紅線內,不過度拉扯,不讓愛變質,這才是我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