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拿破崙站在那裡,嚴肅得像葬禮上的牧師,讀著一份連銀行家看了都會臉紅的支出清單。一半的羊議員把預算文件當自助餐在享用,而那些豬代表的鼾聲大得讓窗戶都在震動。
「兩千英鎊用於熊激勵交響樂團」,他用穩如耕馬的聲音讀著,「八百英鎊購買革命意識肥料,只對政治可靠的草有效。三千英鎊給熊類真實性部門...」
如果不是黛西像個要清算舊帳的人般搖搖晃晃走向講台,他可能會說上一整天。
「讓我們來談談這些『綠能計劃』」,她尖叫道,語氣中的諷刺比貓的輕蔑還要濃厚。「他們想用太陽能板覆蓋我們的羊草地!現在他們還計劃把所有馬鈴薯田都改造成碳捕捉區——就是一片誰都不能碰的空地!聲稱這是為了『永續農業』和『碳中和』。不過奇怪的是,這裡面唯一永續的似乎就是它持續減少我們的食物供應!」
她停頓了一下,讓這番話像濕土裡的柱子一樣深深地沉入眾人心中。「當然,羊失去了草地,我們豬失去了晚餐的馬鈴薯——但我注意到那些熊似乎不需要任何永續食物。這些『綠色』政策從不影響虛構動物,真是太方便了,不是嗎?」
她意味深長地調整著絲帶。「說到這個,你們有注意到我們尊敬的效率部長花了多少時間和那個奇怪的人類數學家在一起嗎?總是窩在一起算計,頭靠得那麼近,他們的耳語可能是...任何內容。在舊工具房裡那麼長時間的私下會議...他們說是在討論『演算法』。」
豬議員們醒得比聽到晚餐鐘響還快。「不要戰爭,我們要食物!」他們開始喊,聲音震動著房樑。
羊代表們從他們的紙張盛宴中抬起頭,開始咩咩叫:「保衛神聖牧場!自然之道就是羊之道!打倒人工草皮!」
丹尼像尾巴著火一樣跳上講台。「你們不明白嗎?」他尖叫著,眼鏡滑到鼻子中間。「如果這份預算不在下一個小時內通過,政府功能就會停擺!拿破崙的軍隊現在可能就躲在樹籬後面!他的特工已經滲透到我們的夢境!他在毒害我們的月光!他在教我們的蚯蚓背叛我們!他正在把我們呼吸的空氣變成反革命氣體!」
整個場面就像有人試圖用煤油來滅火。看著丹尼把自己搞得如此驚慌失措,不禁讓人懷疑,有些威脅與其說是擔心可能發生什麼,不如說是為了確保某些事情不會發生。
威廉的好朋友,議員卡門像準備作戰的戰艦般站了起來。「這些叛徒竟敢質疑我們環境政策的革命智慧?」她怒吼道,聲音震得屋頂的乾草都在掉落。「當拿破崙的特工躲在每棵樹後面時,他們卻在浪費時間討論自私的食物問題?」
漢斯的鼻子突然抽動,像是聞到了什麼有趣的味道。「說到樹」,他吠道,「為什麼卡門同志聞起來像是去過舊穀倉後面的大麻田?就是那些我們應該用來『生產革命繩索』的植物?」
丹尼調整眼鏡的速度快得差點把它甩出去。「程序問題!」他尖叫著。「弗斯米爾沒有關於休閒農業的法定規定!再者,議會豁免權明確表示——」
就在這時,整個地方像是有人踢了馬蜂窩一樣炸開了。一隻羊試圖在丹尼還拿著文件時就開始啃食。兩頭豬為了各自聲稱的「真實」憲法副本開始扭打。三頭牛試圖在混亂中臨時組成「乳業民主核心小組」。
羅伯特正在示範他的「緊急防熊姿勢」,基本上就是在地板上打滾。莫瑞試圖創作一首緊急詩歌,但沒人能在喧鬧中聽見。湯姆貓不知怎的戴上了某人的假髮,而傑瑞老鼠正在偷跑著緊急動議表格。
就在這片農場混戰中,漢斯做出一個馬戲團狗都會感到驕傲的跳躍,像搶到獎勵骨頭一樣奪過木槌。「動議!」他的吠聲壓過混亂,聲音像刀切奶油般清晰。「我提議本季預算全面削減百分之三十!此外,剩餘資金的百分之九十將凍結,直到威廉主席提出合理的預算提案!」
「程序問題!」卡門和丹尼異口同聲地尖叫,表情像是有人建議在豬野餐會上供應培根。「這違反了第七章第——」
但他們的聲音被一陣震動屋頂比羅伯特的熊吼還響亮的「贊成!」淹沒了。就連那些正在吃預算文件的羊都抬起頭來咩咩表示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