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們,讓我告訴你們威廉總統的就職典禮,這個場合有種像是某人試圖慶祝自己參加一場他們根本不想跑的賽跑的感覺。
他站在那些看過比歷史書還多總統的蘋果箱上,身上掛滿了看起來像是從尼克舊抽屜裡找到的所有獎章和緞帶。他的競選經理,一頭名叫漢密爾頓的斯文約克夏豬,看起來像是專門計算選票的人,笑得好像自己剛剛發明了民主一樣。
「同胞們,」威廉開始說,他的聲音起伏不定,像個不確定自己是在喪禮還是婚禮上的牧師,「我們站在一個新時代的黎明!一個...」他停頓了一下,瞇著眼看著史奎爾為他寫的筆記,「可持續革命治理和參與式民主制度的時代!」
接下來的掌聲帶有一種大家因為應該這樣做而不是想這樣做的特殊氣質。那二十八隻羊議員,看起來對自己的投票權很滿意,咩咩叫著「四條腿好!」,但如果你仔細聽,可能會聽到一些羊在低聲說「兩條腿更好!」
在角落裡,雷蹄博士(對於他那無用的革命意識博士學位仍然感到苦澀)正向一群年輕動物解釋制衡的概念。「你看,」他嘶鳴著,聽起來比他本意更像個教授,「有了四十一個傳統農場聯盟席位對抗三十八個進步豬族聯盟,每個法案的談判都得比市場日交易馬匹還要辛苦。」
就在那時,莫瑞像突然想起自己麵包哪一面有奶油似的,跳了出來:「哦,偉大的威廉,聰明又真誠,帶領我們的農場走向藍天!雖然有人懷疑,有人恐懼,我們的民主依然堅持不懈!」
整個場面讓我想到一個大家都不確定誰在主持的馬戲團。連那些動物農場的狗都看起來很困惑,好像有人在沒告訴他們新台詞的情況下改了劇本。
基西奧斯不知道怎樣當選了議會議長(雖然看他試圖維持秩序就像看一隻小羊試圖牧羊群),試圖解釋新的聯盟數學:「如果我們假設每隻羊四隻腳乘以二十八隻羊議員,再加上每頭豬四隻腳乘以十三頭豬議員,除以革命意識的平方根...」
他可能會這樣說一整天,如果不是丹尼打斷的話,他那厚厚的眼鏡在晨光中閃閃發亮。「程序點!」他尖叫著,揮舞著一本看起來像是「議會程序傻瓜手冊」但封面被撕掉的書。「根據我們修正憲法第七節第三段,所有涉及腳的數學計算必須由行走統計局認證!」
與此同時,那些鸚鵡不知怎地搞到了安赫爾總統任期的舊競選海報。他們飛來飛去撕碎這些海報,讓碎片像彩帶一樣落下,尖叫著他們聲稱是「革命喜悅的自發表達」,但對有耳朵的人來說,這聽起來非常排練。
威廉試圖看起來有總統風範(雖然效果因為他不停地擺弄獎章而打了折扣),突然注意到安赫爾安靜地坐在人群後面,像教堂裡的老鼠一樣。她看起來像是見過這場戲並且知道結局的人。
威廉轉向人群,他的聲音像蛇談論貓鼬時那樣充滿毒液。「談到失敗的領導,」他尖叫,每個字都像屠夫的刀子般鋒利,「讓我們談談我們的前總統──那個試圖將我們心愛的農場賣給外國勢力的叛國狗!」
安赫爾的耳朵豎了起來,好像被針刺了一下,但她依然安靜地坐在那裡,像是日落一樣,但她的尾巴抽動的方式表明她在進行強烈的思考。
「永遠不會,」威廉宣告,像一隻準備捕捉蒼蠅的癩蛤蟆般鼓起自己,「我們不會跟隨那隻狗走上國家投降的道路!因此,我在此宣布,弗斯米爾農莊立即斷絕與動物農場的所有外交關係!我們否認所有債務!任何非法佔據我們神聖土地的動物農場居民必須在日落前離開!」
史奎爾迅速跳起來,眼睛鏡飛了出去。「這是個暴行!」他尖叫,他的聲音高過被門夾住尾巴的貓。「這違反了所有革命原則!保安!恢復秩序!」
那些動物農場的狗像有人剛剛敲響晚餐鐘一樣衝了過來,但他們還沒跑到院子中間,漢寧街10號(或是馬里蘭大道,或是卡爾迪夫大道──那棟建築比變色龍換顏色還要頻繁地改名)的大門像末日來臨般猛然打開。
羅慕路斯帶領著一場會讓他父親布魯圖斯感到驕傲的衝鋒。跟在他身後的是老拿破崙和四匹看起來像是要踢倒穀倉的馬,還有一群表情表明有人即將倒大楣的驢子。
朋友們,接下來的情況並不是你會稱之為外交討論的。動物農場的狗發現四條腿並沒有給他們帶來任何好處,他們像沙包一樣地被大型動物們在空中撞得飛來飛去。
威廉站在他的講台上,看起來像是剛剛找到勇氣但不知道該怎麼用的人。「弗斯米爾農莊,」他宣告,他的聲音穩如河中石頭,「是一個獨立自主的國家!我們不是任何人的殖民地,我們絕對不會向拿破崙的帝國擴張計劃低頭!」
整個場面像是有人終於大聲說出了大家長時間悄悄想的事情。連那些鸚鵡都停止了尖叫,看起來像是需要快速更新他們的革命詞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