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的興亡

好啦好啦，筆者這陣子很多人來問，粉專訊息敲敲，認識本人的LINE跟Messenger狂發，問的都是這個武漢肺炎病毒到底會把世界弄到怎樣的狀況，究竟是會熱戰還是冷戰，是否西方衰頹真的代表東方的舊帝國興起等等。這篇一次講個八九成，其他的有空再說，篇末再把一些事情交代一下。

簡單的回答：我不知道。

啊不然哩，筆者是有水晶球嗎？

筆者的意思是，你可以拿過去的經驗，柏林危機到蘇聯解體，到底哪一種人說的最準，就能知道現在的狀況。預測蘇聯解體最準的不是政論家，而是從歷史跟結構去看的這批人，但他們之所以可以知道蘇聯必敗，是因為站在正確的視角，用後見之明來說，就是很精準地知道，蘇維埃社會主義制度的起源，以及其適用性，故可以得知這套系統用在蘇俄身上，會水土不服到哪種程度。

但沒人可以預知蘇聯解體，會在哪一天發生，跟你說他多準的全部在唬爛，趨勢可以讓你抓個大概，知道應該在這幾年會出現，若沒出現則是忽略了什麼。那麼多人想要找先知，無非就是圖個心安，想要用最小成本，換取最大成果，好比囤積物資最好在哪一天開始？大家都不知道危機發生的前一天。

廢話不多說了，筆者先用歷史主義的角度去講一下，現在的局勢到底跟什麼狀況是一致的，你沒有一個正確的視角，堅持一切都是相對主義，全部都是多元價值，大家的觀點都很重要需要納入，保證會看不懂。

開始之前，要先說明，這種趨勢在時間尺度上的單位都是10年，沒有1年這種事，也就是筆者可以告訴你這10年可能會怎樣，但不可能知道哪一年會怎樣，因為所有參與其中的人，都會努力要推動或逆轉這個趨勢，人力在某種尺度上是可以發揮作用的。

舉個例子，為何中國滲透台灣，2016年後突然加速？因為共匪急了，情勢超乎它們想像。2018為何換另一些國家很急？道理一樣，若我們站在2016做預測，就會跟2018那些國家一樣，都是用現狀去推趨勢。但大趨勢下，每個人都順勢而為，或坐以待斃？當然不會。

再強調一次，所有趨勢都是用現有資料去推估，可以說某種劇本機率高，但不存在100%的版本。

西羅馬帝國為何衰亡？正確的說法不是滅亡，是失去了羅馬傳統價值，加上經濟真空失去動力，日耳曼蠻族花了百年移居，逐漸滲透西羅馬的每一個省分，最後在西羅馬的上層階級，全面進入多元與享樂文化後，不再擔負軍事責任，又在文化上被蠻族影響。事已至此，羅馬皇帝不可能繼續對帝國全境進行有效統治，才會東移到君士坦丁堡，最後形成能夠實質統治的區域。

再講一次，這個過程超過百年，當代人沒有一個能認知，東西羅馬人的文化衝突也是逐漸累積，直到無法逆轉。我們後人講古都一派輕鬆，覺得那些人都智障，但鑄下大錯害兒孫淪為蠻族奴隸的貴族，只會知道放棄責任很爽而已，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天真將會禍延子孫。

在這個過程中，西羅馬在文化上的多元，也是一種漸進式的被滲透，畢竟羅馬本就是多神教，有吸納各種族群的能力。但從共和開始，直到奧古斯都建立帝國雛形，數百年內可以維繫羅馬的價值，其根本就是公民傳統。這些傳統什麼時候崩潰的？從羅馬上層階級開始享樂，提倡末世價值，說白了就是要替自己的軟弱無力找理由，不肯吃苦耐勞找藉口。

所有的理由最後都可歸納到軍事上，李德哈特說過，昔日羅馬軍團的士兵在北非的沙漠驕陽中，汗如雨下不曾喊苦，數百年後軍團士兵在高盧的涼爽氣候，躺在樹蔭下抱怨鎧甲太重，所以羅馬就滅亡了。

任何一個戰略家，或是走歷史跟結構路線的，絕對都會告訴你，帝國的興衰在軍隊上，軍隊的強大在於他的兵源，以及兵源的文化背景。

當西羅馬的貴族沉溺享樂，創造各種文化價值的同時，已經沒有公民願意服兵役了，想要物質與文化生活富裕的蠻族，接受雇傭軍的條件，一年又一年的取代軍團士兵、取代軍官、取代將軍，直到羅馬軍團一點都不羅馬為止。

當軍團出身來自於刻苦耐勞的階級，率領他們的蠻族將軍同樣看不起浮華不實，卻可以坐擁豪宅良田的羅馬人，最後的結果不難想像。西羅馬最後失去活力，在一場場的戰爭中，慢慢的被分割，衰敗的貴族，哪一個不是拿羅馬優越的文化，對著反叛的軍團如喪家之犬吠叫，直到身亡族滅。

人家就是要來取代你，你講再多羅馬的光榮又如何？

東羅馬修正了很多路線，但最終還是以帝國公民作為軍團主力，收攏了軍隊與稅收，而在最後用基督教作為新的文化中心，才把被「蠻族滲透」的各種價值邊緣化。即使這時候羅馬公民已經不是奧古斯都時期的公民，至少還是國民。東羅馬不是沒有能力收復失土，貝利薩流士就曾率軍攻陷幾乎整個義大利，但已經沒有那個經濟實力可以復興西羅馬，再加上文化早就分離百年，也無力同化回去，西羅馬帝國疆域的人民，早就不算羅馬人了。

不要以為資本主義跟社會主義的論爭是近代的事情，其本質上在爭吵的，千年來都是一致，永遠都是定義國家與人民的權利與義務，說白一點就是軍隊為誰服務，稅收要用在哪裡，哪些人應該成為帝國公民。

咳咳，一定有人覺得，筆者講古幹嘛？

二次大戰後，基本上只有美蘇，加上半個英國，有那個能力談論戰後局勢，日後來看能夠復興西歐的，也只有美國的馬歇爾計畫。聯合國是為了世界和平創立嗎？嚴格說就是一個國際組織，提供一個外交談判與合作的場域，早期預警危機與共同面對，畢竟經過兩次大戰後，大家發現想要避免下場戰爭，就得要在各方面支援後進國家，不然戰爭的火種只會更旺盛。

不管是教科文組織，還是衛生組織，乃至於之後各國自組的世貿組織，這些國際組織目的，大國平衡的權鬥是表面，本質就是一種防火牆。防什麼火？太多了，小國衝突會把大國捲進去，後進國的教育程度太低，衛生水準太差，樣樣都會產生區域不穩定，更不要提經濟金融上若沒大國聯合，稍一不慎就是經濟危機。

這些組織，全部的架構跟價值觀，主導都來自於戰後歐美工業先進國。而為了要打破被壟斷的局勢，蘇俄跟小國才會想要去把一國一票這種蠢設計，推到各種組織之中，法國算是還想恢復大國榮光才來這套。說個極端一點的例子，以這次世界衛生組織（WHO）的智障表現，就充分說明你應該是讓醫藥衛生先進國，派遣技術專家去主導全世界，而不是讓一個在工業國家念過大學的非洲人去控制，這不是歧視，在技術上是鐵錚錚的事實。

打個比方，你要蓋棟房子，跑來一個堅持要多元價值，讓每一個參與的工人，投票決定誰是工頭跟工程師，這房子蓋得起來才有鬼。技術專業就是技術專家主導，這是民主制度的基礎，今天台灣防疫是醫生跟公衛專家控場，你會比較放心，還是開放大家投票，選一個直銷話術高手業務去做？

當年成立這些世界組織，就是為了解決實際出現的問題，避免星火燎原的狀況而生。各種世界性組織，就如同羅馬帝國的邊境駐留軍團，世界組織的技術專家，都由工業國家的技術專家出任，如同軍團軍官與士兵，都是羅馬公民組成，由擁有實績與受到信任的將軍出任。在對抗疾病與病毒的戰場上，這些醫衛戰士在前線圍堵與戰鬥，避免羅馬的中樞地帶被滲透與破壞。

事實證明，這個蠻族出身的司令，全面站在蠻族好朋友那一邊，放任蠻族大軍如海水般湧入帝國核心燒殺擄掠，在地獄繪圖前說風涼話。

讓我們回頭看看這些西羅馬上流階級怎麼反應的？堅定支持一人一票有代表性的司令會守住萊茵河，相信嘴巴上接受多元價值的蠻族可以對話，高談世界一家就是朋友。然後反過來對東羅馬皇帝冷嘲熱諷，認為君士坦丁堡的皇帝只是個草包，軍團軍官都是故步自封的老古板。應該要像我們羅馬人過得自在快樂，接受帝國組成來自各方族群，羅馬不是羅馬人的，是世界所有人的。

各位看看像不像？

這個蠻族所造成的破壞，各國依次覺醒後，發現不對勁才開始改善。以及打一開始就不信任的國家，才避免嚴重危難，我們來檢視看看：

義大利直到死傷數萬，才驚覺中國跟WHO完全不可信，到這時候仍然有一群人接受中國大外宣，認為這都是小事，中國是好朋友會來幫忙。但醫療體系持續崩潰中，若無其他歐洲工業國家支援，之後恐怕永遠離開G7的地位。

英國官僚一開始拿WHO跟中國的資料用，覺得反正死亡率不高乾脆躺平也沒差，被譏笑佛系防疫。有人知道不對，趕快找專家用美國、韓國、義大利，還有其他「不能說的國家」的資料開始修正，修到內閣諸人看到臉綠，趕快再提出不讓醫療體系崩潰的前題下，死傷最小的防疫措施，結果把英國人都嚇壞了。真以為是貴族深謀遠慮？純粹是亡羊補牢啦。

美國跟俄國則是打一開始就不相信中國，差別在於俄國有權威可以直接關閉邊界，美國還得跟那群親中派對抗。現任的東羅馬執政官（川普），不想在大選年急速拉高狀況，原本還打算靠西羅馬（歐洲）的犧牲與拖延，喚起美國人的憂患意識，爭取累積資源的時間，結果沒意料到歐洲比想像的要廢十倍，頃刻之間就被蠻族攻陷，還殃及池魚。

台灣就像是在帝國邊境前線的小邦，知道這個蠻族根本不可以相信，從一開始就關閉城門，徵兵輪班駐守國界，勉強擋住入侵浪潮。即使如此，還是有一票留學羅馬，跟覺得身上有蠻族血統的國人，在那邊高談不能歧視，我們對抗的是蠻族手上的斧頭，不是蠻族本人，根本在工三小（講啥潲，kóng siánn-siâu，んさ小）。

這個蠻族是誰？就是中國，以及他們夢想恢復天朝的中國造假文化，雖然根本是無神論共匪破壞信仰後的殘渣。

現代社會就是工業社會，論其組成結構，多半來自羅馬崩壞後，又花了數百年建立的基督教文化。東羅馬最後找到了一個維繫價值的辦法，後來被阿拉伯半島興起的伊斯蘭勢力取代。但不管你怎麼去看這些中世到近代的過程，還是都建立在一神教信仰之上，羅馬帝國是崩毀了，但組織架構依然留存，被改良運用，影響直到今天。

綜合起來，這套基督教文化的改良版，被清教徒帶去北美洲上，在百年前成為新興強權。到今天，世界工業化與契約秩序的維繫，大體上依靠美國保守派的從軍戰士支撐，世界貿易線安全靠一打航空母艦威攝。

這就是事實。

若美國今天宣布，美國軍隊只願意維持對美國有利的航線，以及有幫忙負擔軍費的盟友，其他的通通不管，非盟國的船隻就算被海盜打也不會去協助，你們猜猜看會發生何事？

對抗這種說法的正是多元論，是筆者20年前就聽過的多極體系論變種，現在則被弱化到更可悲的程度，不談政經軍事與權力運作，只跟你高唱世界屬於大家，指責你是美帝走狗，反正罵你舔美就可以平衡自己舔中的事實。但要他們提出新的世界秩序從何而來？永遠只會唱高調，團結合作四海一心，全是廢話。整天說「美國拋棄世界，就等著被世界拋棄」，這句話本身就代表，說話的人超級清楚誰才是老大，只是自己在講幹話。

習近平的中國比毛澤東還慘，老毛搞了大躍進死了千萬人後，還知道要負責任下台，日後再靠文化大革命重掌政權。維尼帝則是從頭卸責到尾，不僅甩鍋世界，對內照甩不誤，政治信用在共產黨領導階級中幾乎消磨殆盡，剩下用純粹的利益，以及掌控軍權來防範背叛。這才是現在中國內部亂七八糟到看不懂的原因，很多人非常擔心自己將被世界拋棄。

回過頭來看，當世界組織幾乎被中國滲透佔據，WHO在這次事件中被戲稱CHO，把專業放在地上踐踏，數十年信用毀於一旦，下一個會是哪個組織？連俄國都知道有些基本價值是建立在技術專業上，你可以靠宣傳降壓，但不能說謊，中國卻可以完全無視，以為人民幣很香就有用。現代工業社會，建立在契約信用上，你為了短暫利益毀壞專業，這個組織就玩完了。

就結構來說，這些從專業中建立的組織，在2000年後太沒警覺心，過於相信以中國為首的第三世界信用，更多人以為只要同樣留學工業國家，就會擁有同樣價值，顯然不是這樣。創造這些現代戍守教育、衛生、金融、安全邊境軍團的羅馬人，能否發現狀況不對，將那些認為蠻族出任司令也無所謂的人踢出政治圈？重新將技術專業帶回國際組織，再次建立信任？繼續下一個百年安泰？

筆者不知道，因為歷史在這邊分歧非常大。

世界主要國家這一個月來，把領導精英的話拿來比對參照，會發現幾乎全部都知道，問題出在中國的不可信任上。問題是願不願意認賠殺出，還是想要賭一把收回負債？有人開始製造輿論，引導風向把人民的看法轉向中國，但也有人想要只針對共產黨但不針對中國，還有人只想內鬥奪權，他們目的是什麼？各位一定想得出來。

中國為何大外宣那麼猛？因為他們比誰都清楚，對民主國家的人民宣傳若失敗，菁英不管是主動或被動都要順勢反中，把所有的責任總清算，共產黨鐵定完蛋。所以習近平的備案就是鎖國，至少保住共產黨與他的位子20年不倒，但跟國際聯繫較深的，利益建築在國際貿易上的，當然是不甘願。

如果工業國的菁英成功，把那些親中派與世界大同咖啡廳左派踢出政治核心，輿論全面洗回，那麼這個歷史時間點將會落在君士坦丁大帝盛世，華盛頓將成為新的君士坦丁堡，新羅馬取得百年來真正意義上，在政治、經濟、文化的核心地位。

若歐洲失敗，武漢肺炎病毒蔓延到醫衛崩壞，卻還對中國抱有期待，幻想自己仍然是世界中心，堅持可以容納百川。那麼這個時間點就是查士丁尼大帝時期，西羅馬將被過去的蠻族統治，徒具國家之名，而對羅馬還有希望的人民，只能被動等待君士坦丁堡願不願意派兵收復失土。

前者，就是全球體系重組，端看這10年，能否重新以專業取代國籍，工業國的專家重掌各個世界組織的領導權。後者，全球體系將會崩潰，取而代之的是多個區域組織並立，全球化將回到有民族邊界的樣貌，共同體必須要信奉同樣的司法邏輯與價值觀。

所以你問筆者，哪一個會成功？怎麼可能知道，筆者只知道水面下運作的人不計其數，到底哪個劇本比較可行，又沒去參加白宮會議之類，哪會曉得。我們都是事後看發生何事，再去逆推當初怎麼了。

後現代遠遠沒有來到，反倒是接納無神論共匪的世界組織，在體系內被破壞的千瘡百孔。在一神教信仰上建立的價值觀，居然能容忍無神論者大談多元信仰價值？你他X的在開玩笑嗎。

台灣為何打一開始，就很清楚把防疫規模拉高？是不是CDC還是誰來先行告知？不知道，但確定是第一個把武漢肺炎病毒當生化戰處理的國家。美國其實也是，你看川普這幾周的舉動，就是當成戰爭規模的應對，這絕不可能是臨時想到，劇本早就擺在那，等時機啟動而已。其他訕笑美國的人，跟珍珠港前嘲笑美國人是和平智障一樣，根本還沒看到工業能量全開的外掛長什麼樣子。

戰爭會帶來破壞，也會創造新的技術，或許下一個世代的產業，會從這次的災難中出現。從破壞到復甦期，或許不需要再等10年，搞不好1年後就可以開始了。

話雖如此，個人還是有點小小的感嘆，紙上作業花不了多少成本，早點規劃一下，萬一真的全球物流死一半，萬一武漢肺炎變異太快，台灣若將要與這種災害共處數年，國家社會應該怎麼應對？早點徵集專家小組，去設想18套劇本吧，不要出事後壓榨專家，再說自己英明神武有預知眼。

不要說不可能，自己摸著良心想想，你1月底過年時，可曾想到世界會變成這樣？

還好根據最新的消息，台灣在增加病床跟簡易病房這項上面，已經找實務專家去了，醫衛人還是比較知道自己的需求，能務實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