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不會讓我想到她?我只要看著地板,就會看到她的形體出現在石頭上!每一片雲,每一顆樹,都有她的樣子,夜裡充斥在空氣裡,白天每樣東西上都可以督見!我無處不看到她!最普通的人臉,即使是我自己的臉,都有像她的地方。整個世界就是她的紀念館,但她已經不在了,我已經失去她了!
我在年初時,就已經將嘯風山莊看完了。看完幾天後,想著要寫些什麼,卻始終不成文。
記得高三快結束時,我曾坐在教室後方閱讀這本經典名作,那時候的我沒有看完,也許是因為那個年代的英國,太過傳統,書中用字遣詞也全是西方的味道和對基督教的讚美。
因此這次是我第一次看到希斯克里夫的告白。
那一天看下來,我感到極為難過,也為他因身世造成的扭曲性格感到可憐。
我總是懷疑他對凱西的愛是著魔的執著,認為那是一種佔領、侵略,或一種掠奪式的愛情。那和我過去認識的愛情有所不同,彼此互相給予,卻從不強奪,那樣的愛情在希斯克里夫的心上沒有。不知道自己姓氏的他想要的似乎是在對方身上銘刻下自己的名字,以此證明「我還存在」。
然而,一直到他的告白,我才對這個人有更完整的了解。
在那強硬的態度,和冷漠的眼神裡,有一顆受傷破損的心,黑奴出身來自低下階級的孩子,初見到地方仕紳的貴族小姐,自卑感籠罩於他的心上。
但是孤兒希斯克里夫,在初嘗凱西甜美溫柔的聲音呼喚後,卻產生了喜悅的心。這是第一次,有一些好事發生在他身上,那聲音讓希斯克里夫再也無法回到過去,但他的心卻一再被纏繞於身的印記所阻撓,無法向前,就像該隱的記號一樣,自卑是上帝為他降下的永世詛咒。
他愛她是無庸置疑的。但那就像岩柏攀附於峭壁,那樣的險峻、孤獨。所以我可憐他,不知道方法,不知道先愛自己,也不知道不該對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執著。沒有姓氏也沒關係,希斯克里夫你可曾想過為自己命名一次?
最後希斯克里夫不只失去了她,也失去了自己。
嘯風山莊的人們日夜禱告,敬愛耶穌,然而,撒旦卻總是有方法在睡夢之中找上他們,親吻那臉龐以降下詛咒。但希斯克里夫卻不曾向神祈求,也許他在一開始就被拋棄了,和所有曾在非洲大地上過著歡愉生活的靈魂一樣,神沒有聽見他們的聲音,也沒有看見他們逐漸死去的模樣,也因此悲劇在世上總是不斷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