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
「你今天起好早啊。」
「暖爐沒設定好被冷醒了,昨晚聽新聞說這週將迎來這個地區最大的一場雪呢。」一邊打字,一邊打開窗戶錄下外頭的皚皚白雪,迎面襲來的寒風讓我不禁打了冷顫。
重新按下開關,伴隨轟隆運作聲吹出陣陣暖風,我搓著雙手,蜷縮在它面前發著呆,已讀我錄下的雪景,你也拍下一段當作回應:兩尾金魚在你精心佈置的水族缸裡悠遊,頭頂打的是粉紫光線,重現我印象裡某幾部港式電影那迷離渙散之感,四周昏昏暗暗的,酩酊大醉著整個空間。
「你看,這是蝶尾龍睛,牠們的尾巴是不是很美?」你隔著玻璃指著,「你上次跟我說,說不定我們都是被豢養在缸裡的魚,嚮往著無邊際的洋,偶爾仍感受到圍困、時而浮上水面換氣。」
「對啊,社會化後必經的過程和感受。」慵懶地窩回沙發懷抱,續著對話。
「那如果沒辦法逃離,這隻是你、那隻是我,有伴就不會孤單了,這樣是不是還不錯?」語畢你給了一個微笑貼圖,打破了浸潤整缸的無奈。
「⋯⋯一個大早就想把我逼哭嘛你!」訊息如暖流淹進心底,鼻頭忽然酸澀得令我發慌。
「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自己的朋友,但我們是,這樣子才叫做朋友。」剛向你訴苦完經歷一段單方維繫的感情,難堪到甚至難以啟齒承認這段令人後悔的過往,你決定用行動來弭平所有。
「那你要把牠當成我好好照顧。」聽聞你遠道而來的惦記,風捲殘雲了陰霾,有時我就會想,時刻的身陷囹圄,至少還有你一起凝望自由、交會著幸福這類的詞彙。
「一直都照顧著,不是嗎?」
跟你說為了這平淡無奇的聊天日常想哭的時候,你在低緯的國境之南裹著斜陽,說溫度大抵是冬月惆悵的濫觴,千愁萬緒都昇華為滿懷的詩意,卻像是沾染整潭沼澤的泥濘,思緒狼狽。
曉得你流連短嘆/仍靜謐得不動聲色/那是你心疼世界時的一種模樣/
想起你在你的冬境流連時,形容得美不勝收、被我收錄的那段字,在對談如絮、相互牽引的日子裡,誰成了引力接住了哪怕只有一秒的失重,都足矣。
會忽然覺得曾經的發生都顯得微不足道,這些坑坑疤疤成傷,但會在接下來的人海中、歲月洪流裡,透過相遇洗滌那些浪費和不值,沖刷成一道道瑰麗浪花在心間上。
人生啊,總免不了幾度虛擲與荒唐,可我唯獨不想辜負的,是有你在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