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告別式的前幾天,我在想我要穿哪件衣服?哪件褲子?哪雙鞋?還有重要東西隨身帶著的小袋,要避免紅色的,要將它們集中到出發處的台北家中,每天穿的球鞋是淺淺的粉紅色,回新店時換了一雙灰灰的咖啡色。
情境一:有一件白色的上衣,想到前面有一點紅色的圖案,耳邊響起老女人的聲音:「妳的衣服有紅色的,不能穿紅色的。」(其實媽媽95歲了,訃聞都印粉紅色的,有點紅色是沒關係的。)
突然我產生了一個想法:「我為什麼要聽妳的呢?」,我可以:
1.看她一眼,繼續做我的事情,如:唸經、聽講道、拜拜之類的,如果是休息時間的話,繼續和別人講話。
2.回答她:「嗯!是啊!」
「現在的我」突然想到,為什麼要在意她說的?將她說的話當成一定要照做,非遵守不可的鐵律呢?只要回答「喔!」「我聽到了」,「知道了」就好,她會怎樣呢?
情境二:「妳怎麼穿粉紅色的鞋子呢?去換一雙」以前在家裏辦喪事的時候,會叫我去換。
「我只有粉紅色和紅色的鞋子。」我沒有要換的意思。
「為什麼不去買一雙呢?」我可能瞪她一眼,或是說:「現在要到哪裏買呢?妳的意思是,我到鎮上去買鞋子,喪禮就不用參加了嗎?」
對於歐巴桑的權威,我一直賦予它太多,她的權威有多少?不聽會怎樣呢?我為什麼會這樣呢?我想到的是:
1.我不要被人家講,想要一直做對的事情,不要出錯,不要有暇庛;
2.被講的話,不管是什麼人講?說的是什麼?將它們的力道都看成一樣的,沒去分辨哪個是應該遵守的,哪個可以忽略,聳聳肩就好了。
腦中自動演出了這戲碼,我突然感覺到,我被它困擾了很久,時不時出現的老女人的錄音帶聲音好像崩解了,至少比較淡了,沒那麼清楚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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