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

早上起床會習慣性地掀開房間窗簾，讓光線透進來，某天，我發現有隻大胡蜂，攀附在落地窗外側。

我試著用手掌拍打窗戶驅離，結果他完全不怕，也絲毫沒有要飛走的意思，不過家中的貓倒是很有興致，不斷看著窗上胡蜂發出嘎嘎叫的怪聲，像是要狩獵一般，但跳上去抓也是撲了個空，沒幾下就選擇無視胡蜂，任其在玻璃的另一面恣意停留。

一天過去，第二天、第三天，我開始留意起這隻不願離去的胡蜂，只要早上一拉開窗簾，他就會在視線範圍正前方，和我大眼瞪著小眼(應該說是複眼)，幾天驅趕未果後，我也懶得再試，除非他呼朋引伴招來大軍築巢，不然倒也是相安無事。

於是每天掀開窗廉跟胡蜂說早安，變成我的例行事務，很好奇他晚上到底有沒有離開過，或是根本把這裡當成家，打算一直待著了。

在那之後約莫過2個禮拜吧，某天早上，我發現胡蜂翅膀泛黃的嚴重，那種感覺就像在田埂間看到蜻蜓屍體上的翅膀一樣，毫無生氣，只給我風一吹幾乎就要飄落凋零的感覺，我心疼地看著胡蜂，輕撫他與我之間的玻璃，忽然覺得，生命的殞落仿佛又將在眼前上演一次。他緩慢扭動著腰腹，感覺在掙扎，卻又像是種釋然，或許對他來說，生命僅僅是偶然，現在也只是將卸下輕如鴻毛的重擔罷了。

那天下午，雨下的滂沱，我打算出門辦事情，走進房間，輕拉上窗簾，窗外胡蜂抬頭看了我一眼後，便振翅向外奮力飛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在雨勢裡。我大概知道他的歸處，那裡既不是蜂巢，也非花朵叢生處，他已經不再需要汲汲營營地為生存而忙，大地豐沃的土壤，會接納他剩下的所有，化為養分，滋養出嶄新的枝芽。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