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邁斯納五天工作坊開始前,我跟朋友去菲律賓玩,然後想到要去上五天工作坊我就開始緊張。(但當我還沒打消要去華視演員班的時候想到要去那裏我卻沒有那麼緊張) 我已經很久沒有那麼緊張了,不管是演講、講課或是受訪我幾乎都不會緊張。
我朋友問我為什麼會緊張?
我腦海浮現起當我看到邁斯納工作室學員上課的照片,真的就像是專業的演員在演出舞台劇的感覺,每一個學員的氣場真的都跟素人不一樣。我不知道我會不會覺得無法融入那個世界,會不會看到了其他同學而感覺到自卑? 這個我認為我應該有天賦的事情,有沒有可能在我體驗之後發現我是沒有才能的? 如果這條路我發現是一條死路,那麼我又要回到那個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去的原點。
雖然我本來就沒有打算不去,但感受上仍然是有點「硬著頭皮」去上課了。老師剛好把我配到一個讓我想起我爸,會讓我的身體感到不自在的人分在一組。我前面四天都有種莫名的壓力,我第三天就流眼淚流了快一個小時(回家到睡前頭都很痛),在回家的路上我一度覺得會不會演戲對我來說其實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邁斯納有一整年的課程,聽同學說老師是很嚴格的,如果曠課很多次就會被開除。
我本來是有想要報名一年課程的,但在上課的前四天我一想到要上課我壓力就很大,內在除了抗拒跟恐懼之外沒有別的東西。如果壓力很大我就會想要逃課,我如果沒有一定的決心,我報名這個課程如果過程很痛苦只想逃跑的話,那會有意義嗎?
第四天上課的時候,有個同學也在練習的過程中哭了,她說這個練習讓她覺得自己不適合當演員,因為覺得自己很冷血。
老師說,這不是現在能夠下定論的事情,自己是否適合當演員,必須藉由探索的過程來發現。我瞬間跟她產生了某種共鳴,我第三天流淚到不行的時候,我也是感覺到自己內在對我對我夥伴的抗拒,我覺得我無法接納他,我對他的不關心讓我很難受。
但我第三天結束的時候跟老師在辦公室談,我還試圖去分析自己為什麼感覺到想哭的情緒,老師只是靜靜地聽。回家之後我發現我在跟老師對談的當下,把過去作為關係講師的壞習慣拿出來了,其實我根本不必去找出我哭的原因,我不需要找出情緒存在的理由,我只需要讓它存在。老師並非我的心理治療師,他也不在乎我過去發生甚麼事,我在老師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那個既充滿愛又同時無情的那個自己。
為什麼我可以為了我的學員敞開,但我卻無法對我的夥伴做到呢?
老師後來問我要不要換夥伴,我跟老師說不用,我不想逃離這份挑戰。畢竟如果我真的要走演員這條路,我也不是總是能夠遇見讓我的身體很開心的人,如果我將自己的狀況投射在他身上,因為內在的障礙跟抗拒無法做好演出,我也不會是一個好演員。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SNeKnW3wJkc
第五天,有甚麼東西突然解開了。對於上一整年的課程,我開始有了一些決心,內在的抗拒稍微減低了一些,但是恐懼仍然維持它原本的樣子。而我內在有「去跟他們說我對一年課程有興趣」的衝動(本來是連這件事都抗拒),反正錢繳下去之前我都可以反悔。然後工作室就要我寫一篇「為什麼想學邁斯納方法」的緣由:
在工作坊的最後一天我感受到一股解放感,覺得自己似乎能夠在這條路繼續往下前進,但我仍然覺得很可怕,只是沒有那麼抗拒了。對我來說,有衝動同時又有恐懼的地方,應該就是我作為一個人要活出自己需要前往的地方。
上完課之後,我發現又有許多細小的靈感湧入,我想寫歌、想編舞、想寫劇本跟小說、想畫畫,而唯獨不想要演戲。
演戲對我來說是最可怕的,似乎是讓我無處可逃的一條路,我內在仍然充滿了對它的恐懼與抗拒。但我的人生本來就不由我做主,我也不再聽從我的頭腦。我只是一個謙卑的容器,等待宇宙將衝動放進我的內在,並根據此衝動跟直覺行動。
而身為人的我們知道,當我們不前往恐懼所在的地方,我們就無法成長。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PFTA--60GyQ
隔幾天我在IG上看到一個影片,一個白人男性在講述一個「中國農夫」的故事:
有個中國農夫,他跟他的兒子有一匹馬,然後馬跑掉了。
村里的人們都說:「這真是個壞消息阿,你的馬跑掉了。」農夫說「我還不知道這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然後隔天馬跑回來了,帶了兩匹馬一起回來,村里的人們都說「這真是個好消息阿,你多了兩匹馬! 」農夫說「我還不知道這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後來他們訓練這些被帶回來的馬,他兒子因為訓練這些馬摔跤而背受傷了,村里的人們都說「這真是個壞消息阿,你的兒子受傷了」農夫說「我還不知道這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後來國家開始徵招人民去打仗,他兒子就因為背受傷而不用去當兵,村里的人都說「這真是個好消息阿,你的兒子不用當兵了。」農夫說「我還不知道這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而這個故事可以一直不斷講下去。
跟我最近的人生體驗真的很像,我不再預設甚麼事應該要發生或不應該發生,而就是接那一切呈現在我眼前的事件跟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