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的深處仍是夢。
只能祈禱日日好夢!
我每夜都希望消失在
為我洗盡白日的陰暗的水中,
但是在我們溶入虛無之前,
在那些純淨的水下面。
細瑣的驚異在灰色的時刻搏動。
可能是一面鏡子映出我變了樣的面孔,
可能是一座有增無已的牢籠般的迷宮。
可能是一個花園。
但始終是夢魘。
~ 波赫士(J. L. Borges),〈夢魘〉
美與感官的感覺有關,但要把握它的本質仍須通過知性的分析。知性不是直覺,卻與想像的能力有關,是一種詮釋自由的 能力。
科學的界限愈擴張,藝術的界限就愈狹窄。即便到了現代,我們仍試圖使它恢復。席勒說藝術正是靠「神秘性」(mystery)和神奇的魔力起作用,他認為政治問題必須假道美學來解決,而唯有通過美才能走向自由,因此美當走在自由之前。故他又說,藝術是自由的女兒,是理想的表現,而非消遣或說教。
美的魅惑就是修復、復原或痊癒,是逃跑或是一種慰藉,也是無所不在的「危險」。因而想像也成為了生命實踐的其中一種,它的本質是美(透過視覺感官),是自由與藝術的前題,透過再詮釋的自由,充實而完整其自身。
文學與教育的連結正是以想像 作為媒介,它的姿態是美感的、藝術的,是跨學科的,目的在於傳達人內心深層的感受與覺知。
佛洛伊德在《精神分析引論》(A General Introduction to Psychoanalysis)中曾說,睡眠就像是一種脫離人世或者回歸娘胎的生活,雖然它變得很模糊,但是卻很溫暖,而且不受外界的影響。
大致而言,夜裡的夢或白日夢,對佛洛伊德而言是妥協式的紓解,對榮格而言則持肯定的作用,而德國哲學家布洛赫(Ernst Bloch,1885-1977)亦持高度的 肯定,他甚至認為,白日夢本身具有企圖改善世界創造同一性之完滿極致狀態的 特徵,「白日夢就是對完美性所做的精緻幻想性的實現。」
從而達到一個完美的意義世界,溝通了本真的自我。就此而言,我們可以推論,文學家、藝術家以超現 實手法呈現畫作,以夢境表現奇幻的創作,採取這樣的技法和巧思,似乎訴說著,夢更貼近他們的真實心理狀態,更能傳達他們所要實踐的理想。
「伊甸園」是讓人領悟和享受的神聖場域,卻在某個想像 (為什麼? 吃了蘋果會怎樣? )點分岔,美好「伊甸園」的夢結束了, 就此將自己又入了無所不在的「危險」,從此脫離「子宮」,出生,接受成為人的挑戰和考驗-如何從夢中醒來。或可以說: 這個更大的無所不在的「危險」使你不知自己在夢中!
午夜的鐘特別慷慨,
給了充裕的時間,
駛向夢的境界,
超越人類記憶的彼岸。
我將是眾人,或許誰也不是,
我將是另一個人而不自知,
那人瞅著另一個夢——我的不眠。
含著淡泊的微笑凝目審視。
此刻你正身處自己的腳步編織的迷宮。
所經歷的磨難救不了你,
就連日暮時分在花園裡圓寂的
佛法無邊的悉達多也於你無益。
你手寫的文字、口出的言辭
都像塵埃一般分文不值。
命運之神沒有給你特權,
上帝的長夜沒有盡期。
你的肉體只是時光、不停流逝的時光。
你不過是一個孤獨的瞬息。
你不是別人,你永遠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