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我遇見了兩件好事。
其一,專程至士林胡思書店拜會「來自花蓮退休(日籍)教授的藏書專區」,因為店內書櫃裡有我需求的日文書籍。在那裡,經過大約40分鐘翻閱,有些書我已有而略過,如《岩波講座 近代日本と植民地》(8卷本),最後我選購了15冊,可謂大有收穫。對我而言,騰不出時間和旅費,無法至神田神保町書店街尋書,來到胡思書店覓得日文好書,同樣有相似的感動。打趣的說,如果你是日文書籍的愛好者,沒能去東京而站在該店日文書櫃前,不看周遭的中文圖書,彷彿就置身在東京古舊書店裡一樣。在你感受著立讀日文書的喜悅的同時,還能聽見從士林捷運站傳來電車進站的聲音響動。我認為這種空間互換似的錯覺很珍貴,因為它飽含著快樂的成份。
此外,就我個人偏好與購書經驗,我覺得在台北市內以胡思書店的日文中古書水準最高,雖然我不是常客與大戶,但每隔一陣子前往訪書,都有豐富的嶄獲,的確為我減輕在東京提書趕回飯店的負擔。我甚至認為,有意深化自己日文閱讀能力的朋友,應該抽出時間前往探訪,畢竟,覺察到自己的日文猛然進步,其歡喜程度勝過刮中了兩百元的威力彩。
其二,約莫16點40分,我在士林站上了電車,車廂內乘客眾多有點擁擠,不過,其程度還比不上東京尖峰時段乘客前胸貼後背的窘狀。這時候,我看見一位戴著口罩的老比丘尼站在車門旁,一隻手緊握著鄰座的不銹鋼立桿,其作為僧侶的身姿讓我印象深刻。從我的視角看去,比丘尼頭剃得十分光淨,絲毫不見短出的薄髮,頭皮上有四個戒疤,所穿的僧服乾淨如新。這位比丘尼的立姿身影,讓我想起《新日本風土記》這個專輯來,節目中介紹東京都港區芝增上寺修行僧侶的日常生活。記者採訪了該寺一位執事僧侶,問他為何走入空門?那名僧侶表示,他原先是律師事務所的律師,由於幾乎每日為各種民事糾紛訴訟案跑法院,逐漸感到生活不該如此無意義,於是,有一天,他決定斬斷紅塵俗事,進入了增上寺修行。
其實,最讓我震撼的是這位僧侶入浴時的修身之舉,他在浴池就著暗淡的燈光下,用剃刀把自己頭上剃個精光。剛開始,他不諳要領經常刮破頭皮流血,但是熟悉和習慣這個動作以後,剃頭流血的情形就減少許多。坦白說,我看到他專注地剃頭的畫面時,心中產生了一個認定標準:一個每日光頭淨身為修行的僧侶,他們一定是嚴守戒律的修行者。進一步說,我在那比丘尼身上看到的,正是這種修行的德性光芒。就我旁者的敘述,自己的感觸似乎也加深了。如果,我們把讀書如僧侶每日光頭淨身那樣,視為一種必要修行的話,那麼讀書與修行之間,就沒有界線之分,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們自然而然就實現物我相融的境地了。而我向來樂意創造新詞,稱呼此行就是在通往智庫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