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選擇不是我的選擇？──從資訊傳遞看美國大選

2020年11月3日，美國總統大選落幕；美東時間12月14日，透過全美選舉人團正式投票，確立總統當選人，而其將於 1 月 20 日於華府宣誓就職，成為美國第 46 位總統。

讓我們把時間稍微往前拉一點，回想選舉前的社會狀態。你看到了多少的新聞、爆料、指控、陰謀論故事呢？你能準確分別他們之中的真假嗎？在資訊傳播快速便捷的今日，選戰好像成了一種另類的資訊戰──你來我往互相攻擊、尋找對自己有利的論述、對敵方形象有損的指控、比較這些訊息在被資訊海淹沒之前抓住了多少閱聽人的眼球……這樣的狀態在假新聞產業興起中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甚至因為人們對於政治資訊的需求以及對聳動政治標題的渴望，讓位於北馬其頓的一個小鎮偉萊斯，成為了「假新聞之都」。

根據《報導者》的調查，假新聞本來就遍布於各式各樣類型的主題裡，然而假新聞製造者從2016年的美國總統大選嗅出商機，發覺相較於其他類型的農場文，人們對於政治相關議題的互動性更高，透過Facebook、Google等網路平台的便利性在世界流竄，極高的點閱率與廣告分潤甚至創造出了一個屬於假新聞的「韋萊斯模式」(Veles Model)，透過擷取、改寫、張貼、行銷這些假資訊，為自己帶來鉅額的收入。

北馬其頓的假新聞產業不只對選情造成影響，更顯現出其背後巨大的經濟利益以及數位智能世界所面臨的巨大挑戰──資訊的流通速度太快、數量過於龐大，社群媒體的便捷與串聯讓人們在嘗試對於政治人物與價值做出判斷時，出現難辨真假的困境。

除了假新聞產業的猖獗，在美國總統大選中，我們可以看見一件似乎莫名其妙卻又可怕的事實：選民的聲音正在走向極端化，人民似乎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裡。

威斯康辛大學麥迪遜分校選舉研究中心在10月26日發布了一份在10月中下旬於密西根州、賓夕法尼亞州、威斯康辛州三個地區每區，在其中一個題目「國家面對最重大的議題」中，民主黨的支持者認為，美國目前面臨最嚴重的是新型冠狀病毒共占50%，其次為健康照顧的15%；對共和黨的支持者而言，居於首位的是占了40%的經濟問題，接著才是新型冠狀病毒的22%。

然而，若以性別、年齡、教育程度、地區分類，則不會出現如此明顯的差距，足以顯示政治傾向不同的人們可能具有思想上的極大差異。

政治傾向的不同可能建立於原先就不同的價值觀之上，但是為什麼會出現越來越極端的狀況？

也許我們可以從選民獲得資訊的方式切入，毫無疑問，絕大多數的美國人都是透過社群媒體接收政治相關資訊與新聞，而社群媒體篩選訊息的方式便是根據使用者曾經造訪或按讚的的網站類型、親朋好友分享的內容、文章的觸及數量與點閱率，透過大數據分析，為每個人量身打造出社群媒體認為「你最喜歡」的資訊。這樣的功能，讓我們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在自己喜歡的範圍裡瀏覽，但也因為所接觸到的觀點過於單一而使得我們容易擁有「好像大家都是這樣想的」謬誤。

這就是所謂的Echo Chamber，中文為回聲室效應，又稱同溫層效應。這些我們喜歡的資訊大量被排入我們的頁面中，並以此開始建構我們對於政治方面的認知，強化我們對該候選人的信任或厭惡程度。身在而這些Echo Chamber裡的人們者已從中找到和自己觀點一致的人，並且讓彼此更加深信不移，也可能更難接受來自外面的聲音，甚至出現鼓吹更多激進極端的言論、散播種族主義等問題。

在民主社會中，我們期待人民能夠根據自由意志來選擇自己想要支持的政黨與候選人，但如果我們所接收到的資訊、用以評斷一個人是否符合我們理想執政者的所有依據都是經過篩檢、包裝、甚至捏造而根據每個人的喜好「量身訂做」出我們喜歡且滿意的內容，我們該如何找到真正的「自由意志」呢？

今年的美國總統大選，社群媒體龍頭Facebook透過強化審核機制與智能辨識操作，向假新聞與仇恨性言論宣戰，將透過演算法找出不適當的言論與資訊，應強制刪除或將觸及率調製極低。不過，對於始終不夠透明公開的審查機制、不夠清楚明確的標準仍讓許多人對此懷抱質疑。

從美國大選中我們可以見得，在資訊傳遞下我們深受其益，更快速的獲取資訊，組織社群；卻也深受其害於難以辨別資料的真假以及限於同溫層的囹圄。也許，最大的關鍵仍然是受眾本身，當我們要求政府與社群媒體打擊假新聞，我們能否有更高的警覺心、更積極作為的查證，而不是只是一昧地當個資訊的接收者；當我們譴責臉書與大數據綁架我們的視野與思想，我們能否避免標籤化式搜尋，能否更勇敢地離開回聲室傾聽不同的聲音、更尊重不同的思想，用理性的思考與善意開啟更多的對話空間，如此，我們所追逐的自由意志，才能真正掌握在人民手中，那一張張代表著民主的選票，才能真正喊出人民的聲音。

責任編輯：曹若榆　核稿編輯：陳姵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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