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嚴選

【馬來西亞】再寫爪夷書法課題：問題在哪裡？有沒有解套的辦法？

要再寫爪夷書法課題，大概會引起很多人的質疑：爪夷書法課題不是已經解套了嗎？這項課程教或不教不是已經交由家教協會、家長與學生來判斷了嗎？現在最引人注目的不是被控性侵女傭的楊祖強嗎？

好吧，已經進入司法程序的楊祖強事件就不能再說什麼了，交給法官去處理與判定吧。但是爪夷書法課題卻顯然是許多方面都努力想要它被停止討論的，那是因為整個討論已經完全失控，並且激起了很多不必要的仇恨情緒，現在再不停止的話恐怕還有更多麻煩要處理。（討論如何失控？請參閱上篇：爪夷書法課題吵什麼？）

但是，一旦被列在課綱裡頭肯定是有必要讓小孩能夠學習、掌握，並在長大以後能夠用在這個社會上的事。這個觀點多多少少有被一些時評人或網民提起，並且質疑：如果學生只需要學習爪夷書法，而不用學習爪夷文的知識與精髓，那這門課對支持爪夷文學習的人來說不過是個幌子，對不支持爪夷文學習的人來說根本就是浪費時間。難怪教育部以及連帶被當作“馬華2.0”的民主行動黨要被叮得滿頭包了。

可是，這次的爭議絕不只是單獨的議題被族群情緒吵翻天而已。這已經事關國家未來，而我們在獨立建國了幾十年依然無法達到共識。

我們時常說：要努力讀書，長大之後做個“有用的人”。這句話說白了其實便是要小孩能夠成為對這個國家有用的人。很多人看到這裡，可能會質疑家長是否真的會期許小孩對社會做出貢獻。但是，即使有關家長是極度自私的，孩子長大後要能夠賺大錢讓他們也過上好日子，就得滿足這個社會的基本需求不是嗎？無可否認，我們的課本會告訴你我們為了在這個社會生存所需要的基本知識是什麼，它反映的是我們對這個社會的未來期許，因為我們的下一代是要遵照著課本裡說的內容前進的。

如果家長們對國家的想像是不盡相同，並為此吵得不可開交，這個國家到了未來還是有不少人因為一門書法課就耽擱下許多更重要的事不可開交地嚷著彼此的認同焦慮，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跨越這一切並討論更迫切具體的問題？比如如何提升城市規劃與發展以舒緩我們交通擁塞，提供更多可負擔房屋是否能保障居住正義，如何提升教育水平並留住人才以迎接工業4.0的挑戰等等。

可是，六十年來我們便是如此一路吵吵鬧鬧走來，最嚴重的時候還有人因此坐了牢，喪失了自由。而我們至今誰也沒有讓步，還是一樣地吵。

這時候可能很多看得到這篇文章的人就會認為，那是馬來伊斯蘭至上主義者應該要讓的步。掌權的是他們，永不妥協的也是他們，為什麼無權無勢的我們卻還要忍氣吞聲去面對得寸進尺的打壓？今天它要你學習“爪夷書法”、明天可能就要禁了你的華教！那些聯署反對爪夷書法教學的行動黨議員與基層們不也這麼說嗎？

可想而知，接下來承受的反駁便是：我國政府一直容許華教的存在呀？有沒有打壓則是另外一回事，畢竟我們也沒有很好的歷史課本幫我們梳理好這一切。更何況即使是捍衛華教的先鋒——董教總也是根據其合理懷疑來抵擋爪夷書法課的實施，與此同時首相敦馬哈迪與其他馬來青年團體便合理懷疑這些反對爪夷書法課的組織是種族主義者——所以這個課題根本沒有攤開來解套。即使教育部宣布這項課程教或不教已經交由家教協會、家長與學生來判斷，也只不過把這個課題縮小到學校層級上去吵，只不過到時候可能不會吵出什麼來，因為如果和這間學校的家協意見不合，大可以轉到另外一間學校就讀。

因此，這似乎也說明了“新馬來西亞”後的政策為何只能迴轉。對歷史認知嚴重不足的社會，根本無法在過去的基礎上找到出口，所有事情就只能從零或一點皮毛開始吵，然後一再重複我們的先輩也曾經經歷的不滿。為了不讓這些不滿情緒轉換成選票，政策推行一觸礁就只能迴轉，才能減低一切對執政黨的殺傷力——我們選的可是政黨，不是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呀。他們不需要理解太多，只要在任內能夠穩得住局勢，可以的話再打上幾項閃亮的功績，其他的到下一任再說就可以了。要不然國陣政府如此腐敗卻也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執政，一直到出了“1MDB”這麼一個驚天動地醜聞才打住。

（這大概是我見過最經典的訪問。裡面訪問了好幾個小學生，問他們知不知道什麼是爪夷文、想不想學，似乎想要呈現小學生連什麼是爪夷文都不懂，要學習談何容易的問題。可是影片卻毫不意外地披露華裔家長的功利主義，以及小孩的坦白：哪有小孩會希望多一門功課呀。雖然如此，十天後教育部還是宣布，爪夷書法課程教或不教會交由家教協會、家長與學生來決定。只是，在一項課題裡尊重彼此的看法與判斷一門課程會不會影響小孩的未來，可能是兩碼子的事。）

所以，期待救世主是沒有用的，也不要以為收集到足夠的陌生人的簽名、佔多幾天的版位，把“反“的掰成”正“的，就是“正義“了。因為”群眾“未必是理性的，更何況現在的群眾多是躲在熒幕背後的鍵盤手，責任感是相對低落的。今天他們可以把”反“的掰成”正“的，明天也同樣可以把”正“的掰成”反“的，根本不需要什麼深刻思考就能達到這樣的目的。

如要找爪夷書法課題的解套辦法？先從歷史開始吧。重新體會人們生活中的小故事，就會發現沒有絕對的對與錯，解開輿論中的成見，才能談怎麼走下一步吧（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