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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油蔴菜籽」、「孤味」、到「俗女養成記」，幾十年來台灣男人和女人的過年有好過一些嗎？

（防雷線）內有劇透，還沒追完電影「油蔴菜籽」、「孤味」以及台劇「俗女養成記」的朋友請斟酌閱讀

經歷過槍林彈雨般的過年大闖關，相信各位身為爸爸媽媽兒子女兒阿兄小弟阿姐小妹阿伯阿姆阿叔阿嬸阿舅阿妗阿姨姨丈阿姑姑丈堂哥堂弟堂姐堂妹表哥表弟表姐表妹侄子侄女外娚外娚女…等多重角色的闖關者，一定會不可思議於台灣過年習俗之複雜、長輩之機車、晚輩之白目、平輩之白眼。這麼奇葩的人際關係，到底是如何演化至今的？未來它會走向何處？面對這些疑惑，我試著從「油蔴菜籽」、「孤味」、「俗女養成記」這三部橫跨數十年時空、從家族女系角色觀點出發的精彩作品，來找出可能的答案，以下是我的幾個觀察：

一、家庭即戰場：「油蔴菜籽」描寫的是一場怎麼打都打不贏的家庭內戰，夫妻被傳統關在牢籠內互相傷害一輩子，這是正統的熱戰；「孤味」裏獨自扶養三個女兒長大的媽媽，還要面對落跑的丈夫以及不諒解的娘家，打的是孤軍奮戰；「俗女養成記」裏遊走於長輩間流言蜚語刀光劍影中的淑女／俗女嘉玲，完全在打游擊戰。因為複雜的人際關係，傳統大家庭很難不變成戰場，而且為了維持家族的面子，也被迫要做出一家和樂融融的假象，演了一輩子的各家族成員，個個非死即傷。現代社會雖然大部分是小家庭及折衷家庭，但是在過年的時候就會恢復成傳統大家庭的型式來過節，所以在過年的這幾天會讓大家覺得特別難熬的原因在此。在傳統的定義內，家庭跟「溫暖、包容」是扯不上邊的，「兄友弟恭、父慈子孝、四從八德」是要求、是紀律，不是軟綿綿的溫情喊話，儒家即法家，傳統習俗即律法，這就是傳統大家庭的權力來源，在這樣凶險的環境下，如果不化身為戰士，誰還能活得下去呢？

二、女人是傳統輸家，但是男人也沒有贏：「油蔴菜籽」裏的媽媽不但要賣嫁妝維持家計，連老公在外偷吃被對方派流氓索取遮羞費也得賣嫁妝支付，應該是台灣文學史上最窩囊的太太，但是先生並沒有過得比較好，被太太用刀子嘴修理了一輩子不得翻身；「孤味」裏的太太在丈夫缺席的情況下獨立扶養三個女兒，但是拒簽離婚協議書還是可以讓丈夫無法過新的人生，連落葉歸根也困難重重；「俗女養成記」的嘉玲當免費清潔婦打掃了未來的新家，最後卻甩掉了未婚夫，也是兩敗俱傷。隨著人權觀念的進步，因為婚姻對女人來說太吃虧，像嘉玲一樣不選擇婚姻的女人越來越多，生育率創世界新低，也造成人口急速老化，至此台灣社會成了徹底的輸家。

三、戰爭是人類進化的原動力：在歷史上，拿破崙認為任何國家在受到軍事行動挑戰時，肯定會以革新來回應；同樣的，在婚姻這場戰爭中，大家都會有些革新的行動，比如說「油蔴菜籽」裏的媽媽，最後勸女兒不要結婚，好好當個獨立女性就好，這個選擇和「俗女養成記」的嘉玲一致，但是嘉玲又更進化了，沒有「油蔴菜籽」的悲情和對婚姻的恐懼，而是選擇與前未婚夫雲淡風清的道別，永不再見面；而「孤味」裏的太太最後選擇放手，沒必要為了無法挽回的婚姻浪費光陰。以上都是女人們數十年來的進化，那麼男人呢？因為傳統婚姻對男人有利，所以男人基本上沒有受到正面的挑戰，而缺乏顯著的革新行動，但是我相信在傳統家庭和婚姻崩解後，男人也必須採取新的革新行動來回應，不然轉眼間台灣家庭就一個一個滅絕了…

四、人類文明正在持續進化，家庭文化也不該持續落後：在一片槍林彈雨的痛苦哀嚎中，過年反而是最適合思考以下問題的最佳時刻：如何好好的過年？是不是不該再扮演好婆婆好媳婦好老公好老婆等等不符現實的假掰角色來讓自己痛苦？不管是小家庭還是折衷家庭還是傳統大家庭，是否要停止回應家族成員對彼此不合理的期待？家庭文化應該是隨著時代變遷以及成員的個體差異去調整的，堅持要達到理想中不切實際的和樂家庭對每個成員來說都是苦不堪言的折磨。

電影「油蔴菜籽」很精確的描寫出傳統婚姻的脆弱之處，以現在的標準來看，其婚姻品質低劣的程度，實在令人感到不可思議。因為當年有強烈的傳統束縛才能維持這麼低品質的婚姻，在這個重視民主、自由、人權的現代社會，誰還要去維持這個徒具形式的婚姻與家庭？到了「孤味」的媽媽，已經瀟灑的把前夫的後事交給第三者主持，在計程車內的卡拉OK歌聲中遠遠遙祭前夫不再回頭，更別說「俗女養成記」裏的嘉玲更是直接放棄唾手可得的婚姻，好好找回自己的節奏重新出發。期待現代的男男女女，不要再把自己當作「油蔴菜籽」隨隨便便撒到田裏去聽天由命，如果想要成家的話，請把現代新觀念帶入婚姻及家庭中，大掃除時順便把一些不健康的關係好好的斷捨離一番，寧願唱著「孤味」獨自一人，也不要讓過年的家族聚會成為每年揮之不去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