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睡前突然回顧起了自己的戰跡研究歷程。雖然之前有寫一篇
文章提過,但這一次又是從不同的面向去回顧,我也在那個跑馬燈裡面重新思考了一番。
我現在回憶起,或許我的研究所生涯是我不想面對職場的一個逃避吧?而碰巧有研究能力的我、加上碰巧遇上的一個機緣,所以我展開了台灣二戰遺跡的研究。但話又說回來,我想大多數田野調查的時間對我來說是「苦」的。
例如,在陰雨的冬天,獨自一人拿著砍刀,在45度以上的斜坡,觀察碉堡殘跡。
例如,走進很陰冷的堡壘深處。髒兮兮的出來,回家前還要去廟裡過香火。(其實我體質頗敏感,但我一直忍耐)
例如,資料難找,花了大量精神心力只能挖出一點點。
我想這不是抱怨。任何一個研究都該是淬鍊,是屬於那個學生個人的功課。我想,也有人覺得上面的歷程不是苦的,而是一趟充滿驚奇的冒險。
而我在這個過程中,也真正體會到研究所訓練後換來的甜美。我的能力有很大很大的提升,我想,這不是大學畢業的我能想像的。
但回到我自己的心底深處,我真正喜歡嗎?我想不是的。但這也不是討厭,而是一種在當時「機會交到我手上了,我做看看」的心理。所以,當畢業後,我就對於這個題目缺乏研究的熱忱了。
缺乏研究的熱忱,並不代表不好。工作後這段時間,我接觸了更多研究戰跡的朋友,去探訪了台灣更多的遺址,過程中的發現也讓我更感覺這片領域的廣大;我把過去未竟的題目以及發現寫成了專欄,我的文章有更多領域外的人看過與轉載。一些小故事得以完成,並投稿到文學獎賺賺外快;對我來說這樣似乎是更自由的,至少我不用為了「正確性」絞盡腦汁,而是單純的和朋友一起拿著地圖出任務,在要塞所盤據的高點眺望聚落與大海,順便欣賞周圍搖曳芬芳的百合花。
我的老師曾經告訴我:你不太適合接觸戰爭的題目,而適合接觸藝術相關的,多年後我回頭看這句話大概是這個意思。(這就是跟著心走的意思吧)
如果我當時選擇繼續走這條路,那會怎樣呢?
我想我還是適合當一個轉譯者,而不是前線的冒險家。
如果有很美的景色,我樂意分享這個畫面。
如果有很迷人的故事,我樂意把他們的前世今生講出去。
如果有議題出現,我樂意將其轉化成一般民眾聽得懂的語言,讓大家接觸到。
大概是這樣吧?
*註:空間轉化也是我很喜歡觀察的點。看資料上,關渡宮所在的位置曾有一組日軍挖掘的要塞坑道,實際調查與勘查,與廟中的兩處坑道似乎有吻合之處,不過是否是這樣尚待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