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武山下》|生命何處不修行?

2021/06/17閱讀時間約 2 分鐘
我看得見,你看不見,因為你只會讀,不會看。——《大武山下》,龍應台

初遇《大武山下》

初遇是在冷的時節,狹長梯間闃暗,牆面上貼著一張色彩鮮麗的海報:「大武山下——作家龍應台首部長篇小說」父親說:「大武山?我去過的。」這事便在哈著白霧的日子裡迷濛過去。
另一次是在音樂課上的好讀書單上,我見著它,和村上村樹、三毛、哈金⋯⋯併著肩在那。我於是在想⋯⋯那些浩瀚的字,是如何齊齊整整地坐在書頁裡,又起身走進了誰的思想。
見過,又想了許多,然而真正讀起,也只是隨意則選的結果而已。

故事是這樣的⋯⋯

書裡,是從作家告別師父,下山兩年再復來的約定開始。她要去見那片不知為何師父要她再見,本已熟悉的凡俗世界。大武山下的小鎮淳樸,作家與多年前因一起命案亡故的國中女孩——小鬼,在這個不大的地方兜轉著生活,故事亦在其中悄悄鋪張開來⋯⋯
一日,使者將山上師父的貓送來小鎮,在作家身畔陪伴她。作家對自己說:「任何人,一旦覺得被需要,就被套牢了。我被套牢了。」作家給貓起了名字——流氓。嬰孩的嗷嗷待哺,另一半偶然一現的脆弱不堪,我們在他人的不完滿中,感覺自己強壯,並且存在。活著便需要不斷證明,「需要被需要」,人在這世界上尋找有缺口的愛,包覆自己揚頸展翅的渴望。大概就是牽絆吧?有時候我們會想不明白,究竟是太累、太恨,還是太愛,讓我們無法離開。人們的愛是否可以如是闡釋:一個淚流滿面的人,需要另一個淚流滿面的擁抱。
書中,小鬼最後拜託作家替她完成的心願,是告訴養老院裡,在她故世後人生直線下墜的母親,那些小鬼對他欲說而無法說的:小鬼生前的歉疚、死後如一的愛,和不變地等在未來。牽絆是絲縷般的存在,愛在其中穿引,互相難以安放。小鬼記掛的,是母親的記掛,因果成了封閉的回圈,無法一鍵同時取消。但那都是活著的印記:我們因為牽腸掛肚而無法離開,也因為不想離開而牽腸掛肚。
員外是小鎮裡一間民宿的老闆,作家寄宿的地方。他告訴作家,他和她一樣也寫,寫信。他的信不以自己的名義書之,以他創造的各種虛擬身份,寫予深獄中的受刑人們。人是假的,但愛戀、依賴、盼望,都真得再不能更。受刑人們潮濕陰冷的床榻裡,長出發光的夢,比牆面上那小得可憐的窗切實得多。可以滋養愛和希望的東西是假的,會怎麼樣嗎?當我面臨可怕而漫長的寂暗,我是否會熱烈渴望一個如照的幻影即便虛假?想及此,驚覺所有眼下判定的真,其實也無從印證的啊⋯⋯

活著便是修行

「我們中間的這段路,都是對生命初衷的暫時失智。」然而,人生若沒有那一再地兜圈,又如何「世間所有塵,一一塵中見」呢?我從書裡盛放的美中摘錄這兩句文字。我們欲屏除的愛恨、牽絆,和真假,何方不是修行呢?
卡呂的清醒狀態
卡呂的清醒狀態
不只有呼吸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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