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想要談談我做研究的真正動機、壓力還有再也受不了之下的改變。
在我尚未學習探索、發展自己想法的能力時,身邊的大人隱約傳達「好還要更好」「待在更好的人身邊才會一直進步」的想法,我吸收後甚至找到了這類書籍來強化這樣的「勵志」觀念,再來接替了書籍和大人的角色,當起了自己的嚴師,替自己尋覓來許多挑戰:考資優班、高中就想寫小論文(幸好老師勸退我了,不然一定是學術垃圾),一直到半年前我進入實驗室,在半是情勢所逼之下修了Capstone Course做了專題,還暗自竊喜著在教授的眼光下、實驗室的壓力下自己總算不得不進步了。
最後一根稻草是我主動和教授提及要把會議的間隔從兩周改成十天,好逼迫自己加速進度,但結果只是激起驚滔駭浪般的焦慮,我開始失眠、拉肚子、噁心、心悸,給自己找千萬個理由來逃避實驗中待解決的問題,回想過去,我時常花費大把的心力來應付焦慮,最後以不怎麼樣的表現「撐過」挑戰,付出了健康做為代價還折損了自我認同,檢討著自己為什麼不夠努力(其實很努力,只是努力在面對焦慮)。
但到底「好」是什麼?「進步」又要去哪裡?「潛能」這種東西我真的有嗎?我忽略這些問題好久,因為在前述的信念底下我感受到的只有任務很難(因為挑戰難的等於會進步,所以我不會也不敢去接觸簡單的事物)跟恐懼(萬一沒有「潛能」跑出來那豈不證明我的駑鈍嗎?) ,無法分神照顧自己的感受也覺察不了心之所向。
臨床上對心理疾患(Psychological Disorder)的其中一個定義為Personal Distress,也就是一個人行為造成自己莫大痛苦,比如說無法集中注意力而總是忽略掉重要的事,當事人因此痛苦,放在我身上則是一直尋覓超越自己能力的事物,結果頻頻引出焦慮(註一)
社會心理學的研究說明旁人的眼光只有在任務簡單的情況下才會產生加分的作用,讓當事者基於證明自己的心態下表現得比平常好;如果要執行的任務本身很困難,那旁觀者只會造成反效果,使得表現更差,因此我預期在教授的眼光下激發「潛能」那很有可能會搞砸,專題無疑是個艱難的任務(註二)。
剛剛把勵志書清出來丟掉,我好想睡長長的、不被焦慮打擾的覺,雖然表現上我已經停滯太久,但現在是連內部狀態都得一起停一停,晚安。
(註一)Kring, A.M. & Johnson, S.L. (2017). Abnormal Psychology (14th Ed.). John Wiley & Sons, Inc.
(註二)有空時再補上文獻出處,書目前不在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