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一開始,一如往常,說了對關係的不安。
我說,我很害怕這端關係破裂,我很害怕你離開我,我很害怕自己不夠好,你說在一段關係裡要是完美的嗎?我說不一定,你說對,我說可是我還是很害怕,你說害怕也沒關係,這是你對我說最溫柔的一句話了吧!你說再邊緣性人格的治療中,常出現一段關係的不穩定,因為邊緣性人格很衝動,常常容易毀掉一段關係,可能只是因為一時的不喜歡,就把關係毀掉了,你說在二十幾歲是邊緣性人格最不穩定的時期,我現在二十六歲正處於不穩定的狀態,所以我會有這些擔心都是正常的,可是你仍然保持一貫的作風,就是即便你知道這段關係會有起起伏伏,你既然準備好進入這段關係,就有為這段關係負責的打算,不論我們多麽折騰,你都會堅立你的立場,保有這段關係,這是你對這段醫病關係的承諾。你也說了可能要到四十歲我的人格才會穩定,你也做好這樣的打算,你說你在門診看的邊緣性人格患者很多,但能進到治療關係的是少數,所以你很珍惜這樣的緣分,你在一開始急診的時候也不知到我們的關係會發展到現在這個樣子,但是既然你都開始了,你就會堅定自己的立場,你也不知道神為什麼這樣安排,我說你是我第十一個治療師了,你說也許在這第十一個我有機會穩定下來,不要再重複關係不穩定的狀態,也許就會有進展了,我說會有穩定的那一天嗎?我一直覺得我很像小孩很childish,像是小嬰兒一樣,你說會長大的,會有穩定的一天,可是不知道要等多久,我覺得今天在關係中更確立了我們的醫病關係。
你問我準備好要面對神了嗎?有時候逃避團體宗教是一回事,但是個人的靈修又是另一回事,我說我知道,但我好像還沒準備好,我想要逃避神,我想要離得遠遠的,你說可是神會離開你嗎?我說不會,不論如何,祂都在,因為祂是愛的神。
我們談到了喜歡和愛,你說你對於這兩個詞有什麼看法,我說我分不太出來,可是對於愛,我在親情上看到了愛,我爸媽對於我無償的付出,對於我的疾病,仍然照顧我,好像我的疾病不改變這個愛的事實,你說對,愛有一種堅實的感覺,好像就是即便有事情阻撓,也不能改變這個愛的事實,喜歡就是今天你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酒不在一起,比較沒有承諾,沒有一種基礎的感覺。
我說了我的三段戀情,我說我的交往都很糟糕,因為都是跟松德的病友,第一認識在醫院裡交往的,然後後來他曾經到我的租屋處,我們也同床共枕過,但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後來他騙我的錢,就人間蒸發了,第二任小我四歲,交往比較久,有四個月吧,那一任比較有交往的感覺,就是會一起出去逛街、看電影、看展,我狀況不好也會找他哭,可是我們兩個人都會自殘,算是因為有共通點所以在一起的吧,但後來他莫名其妙地跟我提分手,我也沒有追問他原因,我還因此鬧過一次跳樓,後來隔了一年,他又莫名其妙打電話來跟我提複合,但我沒有答應,可能是因為不愛了吧,第三任是酒鬼,我們在大街上大吵,因為我說我根本不喜歡他,當初是因為我想自殺,想說有人陪我就不會去自殺了,才找他交往的,後來真的就不喜歡他,就在街上跟他大吵,吵到警察都來了,然後我們就分手了,這三段戀情都很糟糕,我也不覺得我有愛傷他們的感覺,只有第二任比較有陪伴的感覺。
你問我對於神的愛怎麼看,我說神的愛是大的,好像不管我是怎麼樣的人,神都愛我,今天不管我在哪裡,神都愛我,我們提到了需要因為別人的否定而否認自己曾經做過的努力嗎?你說既然神是愛的神,那麼我們是不是也應該看自己如神那般看我們,不要因為別人的否定而否定自己。我想是的,只是我做不到。你問我神的愛的關係有哪些,我說親情、友情、愛情,你說還有主僕、君臣、夫妻,對這些都是神與我們之間的關係,你說在每一種關係裡好像都有不同的感覺,譬如說君臣我們好像就要服從指令,譬如說夫妻,就是超越血緣的一種責任,所以我們跟神之間的關係是很複雜的。
我說我從小對於愛看得很淡,我不相信有愛的存在,我覺得親情我總是被忽略,僅冠爸媽用他們的方式在愛我,但我總是感受不到,友情,好像也有朋友,但只要一換班及,我就連招呼都不打,愛情,我從來都沒有新賞過誰,同學有些人會欣賞功課好的、打球厲害的,但我從來都覺得他們配不上我,所以沒有欣賞過誰,所以不論有勤親情愛情我都覺得不相信他們的存在。你點點頭。
回到上禮拜談到性傾向的問題,我說我從小就想成為男性,我也對於女性的第二性徵、月經、要穿內衣感到厭煩,但是我想成為男性的理由也很好笑,因為男性在青春期可以長比較高,我很希望長高,還有我們家不論是爸爸或是哥哥都是不負責任的個性,我覺得媽媽的角色太辛苦,既要賺錢又要顧家,覺得當女生很辛苦,我也想要不負責任一點,然後到了國中,我看十八禁的言情小說,我總是投射自己為男性的角色,在做愛方面,我總是幻象自己是攻的那一方,你問我所以會希望另一半是什麼角色,我說是受,你說從我的敘述看起來,我有性別不悅症,也就是性別認同障礙,我雖然承認自己是女性,但是我非常不認同這樣的性別,甚至把自己投射想要成為男性,我說可是我看偶像劇電影也都比較注意男性,你說你是想成為他們還是想要跟他們做愛,我說我想成為他們,你說這就對了,你砍起來是有性別認同障礙,膽是個異性戀,直到今天,我才終於確認自己的內心狀態,我是想要成為男生的,我也曾經想要去做縮胸手術,你問我知道哪裡有在做嗎?我說不知道,你說台大、榮總,但是要經過兩年性傾向的認定,我說那要怎麼認定,你說的確很難,所以需要時間,就像因為你認識我一段時間了,所以你相信我現在沒有在說謊一樣,我說對啊,我說的都是真心的。
反思:今天沒有太多的哲學,反而是在神學的層次談喜歡與愛,說到了神的愛是大的,祂有美意不必測,你也不知道神為什麼安排我們在這個時機點上相遇,我想我越來越能明白為什麼要跟你諮商,因為你總是以神學信念的角度跟我談事情,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基督徒,但我總覺得跟你談話很舒服,很喜歡跟你談哲學跟神學,我也越來越明白一般的諮商師不可能給我這麼高強度神學的信念,讓我在每一次的會談都去思考我與神之間的關係,我想現在的我就是想要遠離神巴,但是時間會證明一切,有一天我想我還是會回到神的懷抱,有一天我還是會回去召會,也許有一天我會去參加訓練,可是不是現在,現在的我想要遠離團體的宗教信仰,想要過一個人的小世界。直到今天我菜確立自己是一個異性戀的跨性別者,可以這樣定義自己也算是有一大突破吧,以前的我總是很迷惘,不知道該拿我的性別認同跟性傾向怎麼辦,但今天終於確立了我有性別認同障礙礙,我想要成為男性,但在性傾向上面我是希望一個受方跟我搭配的,所以是異性戀者,雖然你也說我會有這麼大的衝突可能就是源自於我的性別認同障礙,不過能在今天被確立,真是一件再好不過的收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