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治療6-薛西弗斯的石頭

前情提要：我跟醫生吵架了，因為上週三我比預計提早一週出院，醫生雖然讓我自動離院，但也立了一條規矩：以後不准再住院了，我對他的生氣感到生氣，覺得醫生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怎麼可以一直宣判我是邊緣性人格的人，好像把我匡住了，縮以我跑了兩次松德急診，也跟住院醫生談到我不想離開諮商卻覺得走不下去的矛盾，但我還是去諮商了，抱著矛盾又生氣的心情。

我說，我覺得我們的關係差到一個極致，好像以結婚為前提交往的男女朋友，但卻吵架到要分手的地步，你靜靜地聽著，說，你說的很好，但有一部份是不正確的，我們有要分手嗎？你有要分手嗎？我說沒有，你說很好我也沒有要分手，我說可是我們的關係就好像我採到地雷，把地基炸的一塌糊塗，然後現在又要蓋房子在地雷上，以後還不知道要炸幾次，你說，也許沒有全部炸光，而且這也是我們預先就料的的不是嗎？我說對，但我還是覺得害怕，對於這種關係不知道怎樣繼續維持下去，你說只要你繼續來我們繼續治療，沒有自傷就好（其實我有自傷只是不敢講）。你說你覺得你是在治療我的邊緣性人格還是治療我，我說治療我，你說對，邊緣性人格不過是你的特質，不等於你這個人，他就像一塊步蒙在你面前，讓別人看到你，你看出去都是這塊布，我們偶爾要把這塊布拿起來，才不會遮住視線。我其實很感動你這麼說，至少更確定尼不是只看到我的邊緣性人格，而是看到我這個人。

今天談了很多的哲學觀，以及存在主義，首先我們談論到現在的存在，我說我覺得存在主義提到很多死亡的焦慮，但好像就是要我們好好的把握當下活著，你說什麼是把握當下，我說，我媽常長罵我沒以好好把握當下，因為我總是為了為來做很多準備，譬如說我就越要推甄，我現在在寫自傳，我以後要考社工師，我現在在準備社工師，我以後要考高醫後醫blablabla，我總是為了未來在做準備，你說這樣沒有不好，我說我好像鬥士為了未來的存在決定現在的存在，你說你相信未來的存在嗎？我說相信，你說你相信過去的存在嗎，我說相信，你說哪你相不相信中間有連接的縫隙，我說相信，你說那就是現在的存在。你說聖經上講說不要為明天憂慮，因為明天自有明天的憂慮，我說我媽常常這樣講我，你說難道著耶穌沒有明天的憂慮嗎？我說沒有，你說有，在他退到曠野禱告看到門徒不儆醒時，他也是為了他們的將來憂慮啊，所以不要為明天憂慮到底是什麼意思，很值得思考，我說應該是不要為明天過度憂慮吧？你只是默默地沒有回答。

我們又談了很多時間的存在，我說你讓我想起癌末的病人，他們好像只有有限的存在，你說我們都是只有有限存在的人啊，這樣講也對拉，可是還是哪裡覺得怪怪的，我試圖要解釋，我說可是他們的時間比較短，你說短就沒有意義嗎，我說好像是時間膨脹的感覺，他們在有限的時間內要達成他們的心願，譬如說他們被宣判只剩下一個月可以活，他們的時間是可預料的有限的存在，我們的存在是未知有限的存在，可能明天可能一個月可能十年，我們的是未知的，你說也許他們可以在這有限的存在內找到自己存在的理由或意義，但難道你就不能嗎？我說可是我想死的時候就是會覺得一切都沒有意義，或著這麼痛苦幹嘛？倒不如快速的解決自己的生命，我提到了第一次自殺的時候，那時候我在推甄研究所，經研所跟財政所，好像未來的存在是存在的，但是我就是想放棄一切，我覺得哪些都沒有意義了。

你說有沒有聽過薛西弗斯的神話，我說有，你說他的所作所為有沒有意義，我說他就是不斷的推石頭，又回到原點，他的動作是有意義的，但你說可是就結果來看他的石頭回到了原點，那跟沒有推的結果是一樣的，這樣就結果來看是不是沒有意義，我說就結果來看是沒有意義，但就過程來看他推石頭的過程是有意義的，你說那跟人生疑不一樣，我們都在人生中痛苦著，努力的推石頭，但石頭又回到原點，我說恩，我想不出什麼理由可以反駁，只好暫且把這個部分告一個段落。但你覺得下次也許我們可以繼續討論這點。

你又說了哲學家康德，理性的批判，你說他把感性跟理性結合在一起，連接了當時英國齊克果的白板說結構主義（人是一塊白板，所有經驗都是人生出來後收感官刺激累積而成）跟歐陸笛卡爾的理性主義，康德把兩個學說融合，他說人是感官接收經驗，然後結合知性，再由理性建構出來行為的，你舉了例子，就像是木頭，從感官接受變成木材，知性覺得他是建材，然後理性把它蓋成廁所、餐廳等等。你問我存在主義中，沙特的名言，是先有存在還是有本質，我先說存在，後來想想又改成本質，覺得很矛盾，應該是先有存在才有本質，沙特也這麼認為，存在主義認為存在先於本質，但你又說你認為神是先創造人還是先有目的，我說先有目的，才創造人，你說那揪是先有本質才有存在囉，這也許我們以後還會討論到，我覺得我還需要多一點的知識內容才能去跟你做討論。

你問我想死的時候會想到什麼，你相信我很有想像力，我問你為什麼，是因為我常用比喻嗎？你說不是，是因為從我的表達描述，還有因為沒有想像力的人是無法變成邊緣性人格的，一開始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後來我才懂因為邊緣性人格的人總是想向周遭的人不要他了才能自我毀滅，所以邊緣性的人有「想像力」。我說，一條河，旁邊有一顆百年榕樹，我站在樹旁，我看得到我自己，突然下大雨，大雷雨，樹被從根部砍斷了，我被淋濕了，我溶在水裡，消失了。你說這個比喻很好，我們人都會有旁邊的河，有環境（大雷雨），有重要他人（大樹），只是那個數真的有斷掉嗎？我有再次確認嗎？會不會拿一把雨傘，把視線揉清楚，或是在溶進水裡時回眸一看，樹其實沒有斷，還在那裡。可是我還是覺得樹斷了。你說所以就是理性的存在主義沒辦法救贖你，那時候過多的感性，讓你沒辦法看清楚，所以才會選擇毀滅自我，選擇自殺，會不會在衝動之前，再多一點理性，就會比較好了。

反思：看來要學習的路還很長，你提倒好多哲學家，存在主義大師，我都聽過但沒看過他們的著作，所以希望接下來能多涉略他們的著作，好讓我們未來的討論更有趣，其實今天討論存在的存在，現在的存在，過去的存在，未來的存在，討論的很過癮，討論沙特，存在與本質時也很有趣，隨然我總是被你的哲學觀折服，但我想這是因為我涉略的還不夠深，很期待我們未來十年的交手，希望我以後也能夠變成這麼厲害甚至更厲害的人，的助人工作者，幫助跟我一樣為邊緣性人格所苦的人。總結的來說這次的治療不算差也不算好，不算好的部分是因為我還是沒有很明確的表達我的生氣，而不算差的部分則是你包容了我是變原性人格特質的人，但你沒有這樣框住我，指導這樣的事實讓我比較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