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微光

我一年剪一次頭髮，我總在秋末時節將頭髮剪短，如此一來，隔年夏天便可綁馬尾。你問我為什麼不乾脆留長，我回答因為懶得照顧一頭長髮太久。今年要去解決三千煩惱絲時，本想到朋友的店去捧場，卻因為只在很久以前經過一次，記錯她的美髮院在馬路哪一側，所以找不到而作罷。隨便找了一間。但結果讓我天天照鏡子時，對自己的髮型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早知道就細心一點連馬路的另一側也瞧瞧，就不致於要頂著一頭層次參差不齊的頭髮好幾個月了。

我中學時期幾乎全處於鬱期。高三那年想不開而跳樓，間接導致我現在每隔三、四個鐘頭要自行導尿一次。雖然通常行禮如儀不作多想，但有時候也會覺得只是排個尿外加清洗便盆，居然要耗費近半個小時而感到不耐。此外，天天都會有的幻聽等幻覺三不五時到了睡前時刻就可以把我搞得精疲力竭。人生有時候居然可以如此令人厭世。

可是，我也可以換個角度來看事情。正因為髮型不盡如人意，所以現在想到來年可以找技藝肯定比今年的美髮師更優秀的朋友剪頭髮，就充滿了盼望與憧憬。雖然導尿令人感到厭倦，但是媽媽對我說過：「你要知道，你是自己的護理師欸！」這話有如炎炎夏日在外頭走了好一段路後，來上一杯沁人心脾的冷飲，整個人頓時為之精神一振。想到自己有這可以照顧自己的方式，不免覺得自己很厲害，因而暫時忘卻這樁麻煩事，下一次又感覺不耐時，就把這句話拿出來勉勵自己。

人生總免不了有不如意之事，有時竟可以因為一丁點小事而感覺自己的世界剎時間黯然無光。我們雖然無法選擇什麼事物會進入我們的生活，但我們可以選擇要用什麼態度加以面對。在伸手不見五指時，總要仰仗靈光乍現的福至心靈，有如天啟；當然，如果能有親友適時為我們點亮一盞燭光，當然就更好了。一言以蔽之，最重要的是，總要換個角度想事情，或許會有出乎意料之外的轉機。

※ 寫於 2015 年 12 月 21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