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本】因為荒謬而發笑,也因為想笑就笑——《天上掉下來的石頭》

2021/11/26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能引人發笑的,從來就不只是小丑。
何況近年來媒體影像裡的「小丑」,多是笑中帶淚的悲劇角色,背後藏著情緒的深度,甚或如何拓展生命的廣度。然而我們多數人還是喜歡只是簡單的笑,喜歡笑得簡單。尤其是「幽默」這件事,無傷大雅的不合情理或荒謬,就能激起身體的微微震盪,在動靜如機械擺動的世界裡,找回一點鬆弛好玩的彈性。
圖文/ 雍.卡拉森(Jon Klassen);譯/張淑瓊;親子天下2021.8
曾是動畫設計師的作者雍・卡拉森(Jon Klassen)就非常理解,運用簡單的構圖、累積的線索,逐步推敲並能引發笑點的設計是什麼樣子的。「帽子三部曲」是他令人傾倒的成名作之一,這本《天上掉下來的石頭》也沿襲了類似的風格,甚至沿用了相同的主角——烏龜,只不過這次牠不再為帽子煩惱,而是天生就有帽子戴(這已經是笑點之一),舉步走向不同的主題:
「我最喜歡書中的動物角色是烏龜。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像烏龜,不過,我想我了解牠。」
一隻烏龜、一隻犰狳(沒錯,是犰狳),後來還有一隻蛇、出現僅僅三秒的怪物;一朵花、一枝草、石頭和曇花一現的樹林;構圖如此簡單,卻構成了五個連續性的小故事,可以單獨閱讀。但連續性地看,能感受更多累積的情緒張力,和令人一直笑開的彩蛋。
每一張圖都濃縮成一個鏡頭,勾動每個讀者,去創造出自己的內心對話。
《天上掉下來的石頭》裡的每一張圖都濃縮成一個鏡頭——不同於連續性的分鏡,有許多過渡點——它是極聚焦的、挑動故事性的。例如剛開始烏龜站在花旁,背景裡的雲天空土地都是靜置的、烏龜跟花也是靜止的,烏龜的黑眼珠在眼睛正中央擺著,那是唯一的表情。刻意「僵硬」的姿勢與畫面,反而就算沒有文字導引,也能勾動每個讀者,去創造出自己的內心對話。
又如封面上烏龜和犰狳面對面站著,中間是那朵小花,說實在我們很難明白,這兩隻動物是在互看還是彼此不理睬。回到書中,它的後一頁,也是一樣的站姿和背景,不過犰狳舉起了一隻手指向後方,兩人眼神也默默一同飄向後方的一株草。前後兩頁,一點點動作的改變,就讓我們有了一點故事,猜想:犰狳或許中意於後面那一株草,想要走過去⋯⋯至少和烏龜有分別。
烏龜和犰狳面對面站著,是在互看還是彼此不理睬?
一樣的站姿和背景,不過犰狳舉起了一隻手指向後方,兩人眼神也默默一同飄向後方的一株草。故事就有了走向,笑點也漫開來。
就是利用這樣的圖像,一點一點堆疊與轉移,再配上簡單設計過的對白,故事更強烈一點,更聚焦一點,笑點也就確切地播散開來。當烏龜劈頭就說:「我喜歡站在這裡⋯⋯別的地方,我連站都不想站。」烏龜和花,靜置與偏執,就春風似地帶來一點笑意。(故事內容全文可見作者ig:內頁故事1 內頁故事2:)
後面的發展,當然能令人一路笑下去。然而身為成人,除了發笑,我總希望閱讀下去,能再有更深一點的體會(好像烏龜那樣偏執),事實上,作者也的確給了這樣一個可以想像的空間:我硬要把它想成

是一個關於選擇和控制的故事。

只是站在那裡,或走開;大石頭掉下來,選擇站上去想像或不要;大石頭造成的陰影,可以選擇打盹、看夕陽或者不要,最後意外來時,想想面對或沒面對的感受。憑著我們固有的經驗與喜好,在當下的情境中,如何選擇,如何感受?而當情境發生改變(意外發生)時,又該怎麼行動,如何感受呢?
選擇,代表我能控制的局面,似乎代表安全(但並非真的安全);意外,代表我無法控制的事情(也不代表無法躲過),我想起庫斯杜力卡的電影《黑貓白貓》,把電影拍成了善惡/禍福相倚的喜劇紀錄片,黑貓不比白貓差,白貓也不比黑貓價值低,許多時候,最大的成就只不過是,我們究竟從中學習到了什麼?從哪個角度閱讀,從哪個角度思考,反映出來的,是當下我們所經驗而來的能力。
因此,除了眼神的微調,雍・卡拉森(Jon Klassen)設計讓動物們看起來接近「面無表情」,對話也僅限於說明當下正在做的事,場景、對話、行為精簡到底的結果,就是放大對於情境的想像空間,今天我感受到的是選擇與控制的並行不悖,轉眼明天它可能是個不近人情的想像故事。
總而言之,天曉得的是,想像力是無限大的,而幽默感隨時都在。一本可以一翻再翻、詮釋無窮的寓言式繪本,我相信這才是《天上掉下來的石頭》帶給我們的最大收穫。
一本可以一翻再翻、無窮詮釋的寓言式繪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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