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班別一本正經，聽我說鋼鐵班經2022【02】閱讀比賽，讓教室擁有不同風景

號稱「最強高中生」的光復高中後衛陳將双，經過美式訓練後，「解讀比賽」的能力大幅提升，連續兩年在HBL的賽場上，屢屢展現超齡的MVP實力...

具有「解讀比賽」能力的球員，往往左右了最後比賽的結果。像是NBA的喬丹、柯比、詹姆士、柯瑞、東契奇，P. LEAGUE+的林志傑，或是HBL的陳將双、張聿嵐，經常都能在關鍵時刻，看見場上最細微的變化，往往一個空檔就能撕裂對手防線，往往一個眼神就能創造逆轉契機。

籃球場上可能十年才會出一個橫空出世的高手，卓越的身體素質，驚人的運動神經，柔軟的投籃手感，可能還有異於常人的視野，和「解讀比賽」能力。

但想要在82場的例行賽中，每每扮演讓對手幾乎窒息的角色，說出「見過凌晨四點的洛杉磯嗎？」的柯比，所下的苦功絕對超乎我們的想像。

據說，他在休賽的6個月，每週練習6天，每天練習6小時(有名的666菜單)，包含2個小時高強度間歇訓練、2個小時投籃(每天都得投進700-1000球)、2個小時重訓或有氧運動...

如果你知道柯比是如何日復一日的訓練自己，當他一次又一次「解讀」了比賽，一次又一次堅決地在最後一秒出手，你應該就不會再說他是浪投的自幹王，而是一種勇於把勝負扛在自己肩上，一種捨我其誰的當責勇氣。

身為「導師」的你和我和他，也都渴望在教室裡，擁有「解讀比賽」的能力，希望超前佈署班級內的大小事，希望班上有秩序，學生守規矩，希望自發互助共好不只是口號，希望自己能讀懂每個青春期孩子少年維特的煩惱，希望...，希望...

記得大五實習那年，總會不時聽到身邊資深的老師這麼說：「面對一個新班級，不要一開始就跟學生稱兄道弟，要「先嚴後鬆」，才不會被學生騎在頭上！」

我想，大部分的人都是當了爸爸，才開始學習怎麼成為一個好爸爸，都是當了老師，才開始學習怎麼成為一個好老師。或許，這些「解讀比賽」的經驗談，不見得適合每個人，是否能適才適所、因地制宜，更是能否上手的關鍵，但每一次溫暖的提醒，肯定都是這些前輩們，一步一步走來，所累積的智慧足跡。

試想，如果身為一個老師的我們，擁抱的只有課本，充滿的只有備課，閒暇關心的可能是股海起落，或是團購加碼，如何培養學生面對生活，甚至「解讀比賽」的「生活素養」能力？

試想，如果一個青春無敵的學生，生活中除了循規蹈矩、好好唸書，就沒有能讓他們拓展視野的機會，或跟著學習的典範，期待他們獨挑大樑，甚至在關鍵時刻具備「解讀比賽」的能力，是否只是我們的幻想？

我是個擁抱著生科魂，卻教了數學十五年的數學老師，在過去二十多場的鋼鐵班經分享中，偶而會有「國文老師」問我「如何在班上推閱讀？」

說來汗顏，總覺得那些生活日常，實在不登大雅之堂。雖然一直知道閱讀對學生的好處(我家王子麵，因為從中班開始就喜歡聽大人講故事，後來喜歡自己看書，在閱讀和表達力的表現，感覺總比同年紀的孩子好一些)，也總會習慣在教室找一個角落，弄一個感覺很厲害的「閱讀角」，堆滿自己家中收藏的書，然後在學期初，充滿理想地安排每週一次的「身教式寧靜閱讀」，希望可以邀請孩子放下手機與永遠都做不完的功課，好好選一本書，一起閱讀，練習與自己獨處。

但，回想起來，發現自己總是虎頭蛇尾，總會有各種理由讓自己無法安靜下來，總會有各種理由讓孩子選擇去做他們覺得更重要的事...

因此，只能藉由讀書心得比賽、特定節日的作業，或是大師開講前的專書閱讀，讓孩子有目的性的，完成巴迪交待的閱讀任務，例如：畢業前跟國文老師企劃的「新高說書人」、榮哲老師和立中老師到學校分享前，請孩子量身錄製的「說書短片」、錄製「青春愛讀書」時，謝哲青到班上帶著孩子一起討論「羅生門」。

儘管如此，在每個學期初，我還是會在教室裡，整理一個充滿文青感的角落，我還是會盡可能讓教室裡面有充足的書，夠舒適的閱讀環境(我希望班上可以有幾張閱讀專用的沙發，但目前只有一張可坐可臥的野餐墊)，我還是會在課表裡，框一個希望孩子可以預先準備好一本書的閱讀時間，提醒彼此都能讓忙碌的生活暫停一下下(空出一整節，讓自己原本可以趕課，可以碎念的時間，真的很難)。

成為老師之後，總會有無數的時刻，懷疑著眼前的理所當然？！
以前段考前可以安排溫書假，為什麼現在學校不行？
為什麼學生整天都在看手機，基本的功課都顧不好？
以前我們都能全心全意準備，為什麼現在學生不行？
為什麼題目都出得那麼簡單，這些學生還是考不好？

批評很容易，但這個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批評！不管你如何看不慣這個世界，如果你沒有做一點讓這個世界有機會改變的事，或沒有改變自己看世界的角度，這個世界，依舊會用自己原本的角度和頻率，與你無關地運行著...

或許我「解讀比賽」的能力還沒有達到爐火純青，或許每一次充滿理想的超前佈署，總因現實無情而被迫轉彎，或許每一次刻骨銘心的青春紀實，總因過度期待而暗自神傷，或許...或許...

但我始終相信，只要我努力，一定會成功！我始終相信，只要我用心，孩子一定能感受到！我始終相信，這個世界可以因為我的存在，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同！

每當有人問我「現在的學生是不是很難教？」我總會毫不遲疑地回答「不會呀！我覺得我的孩子都很可愛！」我總會在數學課堂上分心發呆的孩子身上，期待著某年某月某一刻，他們會因為自己努力不放棄的背影，選擇為自己努力一次...

哈哈！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但我真的一直這樣期待著所謂奇蹟出現，因為我覺得，只要我肯用心，孩子一定會看見！只要我肯用心，孩子一定會努力跟上！或許你覺得我很傻，但身為老師的我，一直這樣想像著，一直這樣努力著。

我沒辦法告訴你，我是如何「解讀比賽」？因為我覺得「班級經營」不只是高談闊論的理論，更是生命影響影生命的歷程。與其讓你在台下，整整兩個小時，靜靜地聽我說，不如空下一個禮拜的時間，緊緊地跟著我，看我在做些什麼。但就算你真的這麼做，我也無法預言，你如此地堅決地想參透，到底有沒有用？

因為「班級經營」沒有排演，每天都是正式演出。就算做過無數次的沙盤推演，還是可能會超乎你想像地脫稿演出。但只要你願意真正了解孩子的心，願意為了讓孩子成為更好的人，用心去閱讀比賽，用力去讀懂那些孤單心事，我相信，你的教室內，肯定會有你渴望遇見的風景。

孩子的世界，沒有辦法等到準備好了才開始。如果你也渴望看見教室內美好的風景，試著去閱讀教室內的互動，試著去為孩子做點什麼吧！相信，每一次我們為孩子停下的腳步，用盡的心力，孩子都看得見，都感受得到的。

至於，我是如何「解讀比賽」的呢？話說，這一天，剛好教到孩子國中學過的單元「數列與級數」，雖然新課綱內容稍有調整，但能力指標大致相同。我臨時出了一份都是基本題型的小考考卷，希望藉由考試壓力，讓他們能盡快告別時差，進入學習狀態，也希望藉此找出數學課堂的能力地圖。

果然，能力好的同學，早早卸下了武裝，基礎比較差的同學，則是疲態百出。我一如往常的，拿了幾張考卷，互相比對了答案(這是一種課堂默契，讓他們知道就算答錯也不會怎樣，就算標準答案也不一定正確)。給了充裕的作答時間後，讓孩子自行核對答案(或許，有人會覺得這樣不公平，如果有人自己偷改答案怎麼辦？但我寧願選擇正向思考，數學自行批改，不管對或錯，才會立即有感)。

時間有限，時數又減少，這麼簡單的單元，直接在黑板上公開檢討即可，根本不需要浪費時間。但，檢討固然重要，孩子是否真正學會？是否能讓學伴角色成為班級日常，才是我真正在意的事。

因此，我決定放慢腳步，發布了第一個任務：「請小組互相指導」。此時大部分的小組都動起來了，詢問著跟自己同組的同學是否需要協助？(礙於老師的權威，大部分的同學還是會意思意思詢問一下，但大部分的時候，應該還是維持會者恆會，不會者恆不會的慣性)。

此時大概會有一半的組別會有大手攜小手的狀況，但也會有一半的同學會處於被動的潔身自愛狀態(這些都是課堂內的正常狀況，如果你認真就輸了)。

我知道有些孩子就是需要被推一把，我也知道有些孩子就是需要有人主動靠近。我刻意找了幾個成績比較好的孩子，讓她去關心一下其他同學的狀況(你去看看她有什麼問題？你去關心一下他哪裡不懂？)也許有些孩子偶像包袱比較沉重，搭個鷹架，比較容易啟動學伴功能。也許有些孩子對學習較沒有成就感，較為被動，派個小天使，擔當起支援前線的任務，有個理由，比較容易卸下彼此的心防。

「差異化教學」的意義在於，讓孩子知道不管他們學習再慢，都有人不會放棄他！「解讀比賽」的意義在於，你願意放下那些理所當然，願意放下那些世俗價值，願意陪著孩子，面對那些一無是處的自己，找到自己存在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