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的這個「組織度」與「信息量」框架確實是中文世界首創的社會分析利刃。但要使用之前可能要先了解一下阿姨特有的黑話:
首先,這是很多人有誤解之處:阿姨不相信「思想」或是「個人」本身有力量或值得分析,有力量或值得分析的永遠是「執行思想的人群」,更精確地說,是「帶有某種瀰因群組的群體」。
接下來,必須要盡可能用可以定量的操作型定義來解釋「組織度」與「信息量」,而定義這兩者之前必須要先定義何為「理想費拉」。
理想費拉的操作型定義如下:某一人數超過十倍頓巴數的群體,在不遭受外來武力威脅的前提下,可以維持本身的人口,完成群體所攜帶的語言與瀰因的跨代,並防止自身的規則庫與內部組織跨代之後退化。
從上面的定義就可以明確看出:理想費拉的「組織度」與「信息量」,其絕對值都不是「零」,應該是一個正數,但這個正數剛好足以抵抗時間的磨耗。從阿姨的圖就可以看出來,這世界上有案可查,最接近理想費拉的群體就是「晚期東亞儒家宗族社會」,可想而知。
接下來定義「組織度」的操作型定義:簡單來說,就是「群體成員對外的信任成本與群體內的成員信任成本的差距」。
但這個定義有一個問題:「人」是可以在各個群體之間跳來跳去的,那怎麼計算?這裡就顯現阿姨的巧思:你必須在計算的時候假設這個團體若不能自己再生產成員,就必須從「理想費拉」群體吸收成員。
所以:英國紳士群體吸收了一個費拉,可能會產生一個忠實的辦事員,組織度為正。伊斯蘭國群體吸收了一個費拉,可能會產生一個聖戰士,組織度為正。列寧黨吸收了一個費拉,會先叫他去鬥地主然後在下次運動把他一併鬥臭鬥倒,所以組織度為負。知識份子群體吸收了一個費拉,會複製出另一個知識份子,而且兩人無法合作,但也僅此而已,所以組織度為小負值。儒家宗族吸收了一個費拉,就是多出一個費拉,所以組織度為小正值。
最後,就是「信息量」的操作型定義:簡單來說,就是「群體經過跨代之後,其 「內部的規則庫與外顯的資訊量的總和」的差值」。
所以:英國紳士群體吸收了一個外國移民,可能會產生一個留名青史的小說家,信息量為正。伊斯蘭國吸收了一個鄉下的教法學家,必須強迫他服從巴格達迪的教法解釋,信息量為負。知識分子會把吸收進來的所有人變成知識分子,所以雖然內部規則庫沒有增加,但外顯生產更多夏農熵出來,所以信息量為正。列寧黨會把吸收進來的所有群體的規則庫打碎並施加互相矛盾的規則,跨代後大幅減少內部規則庫的夏農熵,所以信息量為負。
這樣分析完之後,你就會很恐怖的發現一個事實:這世界上所有的組織,只要「信息量」與「組織度」其中「任一」比「理想費拉」還要小,就註定無法通過時間的考驗,即使有無限的理想費拉供其寄生都不行,必須要有更高層次的秩序輸入才能替這些群體續命。這就是「神意秩序」存在的明證。
但,同樣是寄生,還是有高下之分。
高資訊量負組織度的知識份子群體,是吸收組織資源創造文明的煙花。高組織度負資訊量的原教旨主義群體,是在爛熟文明的灰燼中嘗試輸出超額的秩序。兩者都不完美,而且這種交換也是「干犯神威」(原教旨) /「不敬神明」(知識分子) 的「權能哲學」。但臨終的時候懺悔還是可以蒙神恩赦的。
只有列寧黨人,是地獄的具現化,必定要回到地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