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撥、離間、詆毀,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這些人事的問題。手法上通常有兩種:一、直接詆毀當事人;二、藉表揚一方而貶低另一方。
坦白講,以孔子的才德之高尚,都尚且有人詆毀,又何況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呢?
魯國大夫叔孫武叔,在孔子過身後,還去講孔子的壞話,他就用了上述兩種手段的第一種——直接詆毀當事人。
子貢也直接反駁,說:你這樣做沒用的!仲尼的才德是不可毀謗的。別的賢人,頂多都只是像小丘陵,還可以超越它;而仲尼的才德好比日月的光輝,對於日月,你能跨越嗎?有人即使要自絕於日月的光明,但對日月又有何損傷呢?多顯得不自量呀!(見子張24)
叔孫武叔見一計未成,於是就運用了第二種手法。他故意在朝中向子服景伯誇讚子貢,說子貢賢於仲尼。於是,子服景伯又把這事告訴子貢。
子貢說:用房舍的圍牆做個比喻吧:我的圍牆只有肩膀那麼高,人們都能看見房屋的美好。我的老師的圍牆有幾丈高,找不到門進入,根本就看不到屋內宗廟的輝煌,也看不到文武官員的富盛。能得其門而入的人太少了!對武叔大夫的這種說法,不是很合適的呀!(見子張23)
俗語說:三人成虎。沒想到一個算是孔門不起眼的「弟子」——陳子禽,竟然會對子貢說:子貢你過謙了,其實仲尼怎會賢得過你呢?
子貢很不客氣地說:子禽,你可聽好,君子說話不可不慎,一句話可以表現明智,一句話也可以表現昏昧,你可得對你的話負責。我的老師是誰都能趕得上的嗎?即使拿著梯子登天,也趕不上的。我們老師假如獲得治理國家的權位,「要教百姓自立,百姓便能夠自立;要引導百姓行德,百姓就會從德;要安撫百姓,百姓就會歸附;要發動百姓,百姓就會團結起來。老師生前人人尊敬他,死後人人哀悼他」。如此高尚的賢德,別人又如何及得上呢?(見子張25)
孔子當時已不在人世,但仍然有人挑撥離間學生與孔子的感情,甚至詆毀孔子,這無疑是把孔子鞭屍,這實在是自暴其醜,魔鬼嘴臉。但,子貢對老師的感情與精神,卻絲毫不減,這就是人格的貞定、信念的堅持。
唉!晚年的孔子,其實都幾孤獨啊!他兒子早孔子而去,接著顏回又英年早逝,再過兩年,子路又犧牲了,如此的打擊,終於大病了。此時,子貢在外,兼程趕來看望老師。孔子其時勉強可以起來,就天天持杖倚門長盼,終於等到子貢,就以微弱的聲音說:「賜,汝來何其晚也?」後七日卒。(見孔子世家)
孔子過世時,弟子們都十分哀痛,就在墓旁築室而居,心喪三年。三年期滿,門人互相辭別,唯獨子貢在墓旁又住了三年,整日存思老師的言行與教訓。孔門風義,令人感動!
(寫於2022年4月9日)
下一講:話到嘴邊留三分
【原文】
叔孫武叔毀仲尼。
子貢曰:「無以為也!仲尼不可毀也。他人之賢者,丘陵也,猶可踰也;仲尼,日月也,無得而踰焉。人雖欲自絕,其何傷於日月乎?多見其不知量也!」【子張24】
叔孫武叔語大夫於朝曰:「子貢賢於仲尼。」子服景伯以告子貢。
子貢曰:「譬之宮牆:賜之牆也及肩,窺見室家之好;夫子之牆數仞,不得其門而入,不見宗廟之美,百官之富。得其門者或寡矣!夫子(叔孫武叔)之云,不亦宜乎?」【子張23】
陳子禽謂子貢曰:「子為恭也,仲尼豈賢於子乎?」
子貢曰:「君子一言以為知,一言以為不知,言不可不慎也!夫子之不可及也,猶天之不可階而升也。夫子之得邦家者,所謂『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綏之斯來,動之斯和,其生也榮,其死也哀』。如之何其可及也?」【子張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