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不有祝鮀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難乎免於今之世矣』(雍也第六) 。
孔子說,『如果沒有祝鮀那樣的善辯,與宋朝那樣美貌,那就很難免害于今天這個世道』。
而,與;祝鮀(tuó),衛國大夫,能言善辯,受到衛靈公重用;宋朝:宋國的公子,名朝,因長得帥受衛靈公寵倖。口才和美貌,兩者有相似之處,都是人的外在表現,容易被他人發現的優點。
孔子遊說列國,他那一套不對列國的胃口,加之朝中大夫忌憚孔子的影響,威脅到他們的權勢,總是排斥中傷孔子,列國國君無一動心採納。孔子於是有感而發。對比祝鮀和宋朝,感歎到自己縱有真才實學,但還是沒有佞者善說和長得帥管用,不僅得不到重用,甚至難於避免受到迫害。
孔子這是不滿世道的悲憤無奈之言,並非豔羨佞者。孔子十分反感佞者,曾評論冉雍,『焉用佞?禦人以口給,屢憎於人』(公冶長第五),也曾批評子路狡辯為佞。
子路使子羔為費宰。子曰:『賊夫人之子。』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讀書,然後為學?』子曰:『是故惡夫佞者』(先進第十一)。
高柴,字子羔。孔子學生,比孔子約小30歲。賊,害
子路在當季氏的主管時,派子羔去當費邑的主管。孔子認為子羔還太年輕,準備不足。於是批評子路說:『你這反而害了那個年輕人了。』子路說:『費城有民眾,有社稷,他在治理的過程中就能學到本領,何必讀書,然後才去學著治理城邑呢?』子路所言,按今天的話就是『實踐出真知』,『邊幹邊學』。孔子認為子路強詞奪理,說道:『所以我厭惡那些狡辯的人呀!』子路這個實誠的人,也學會狡辯了?
雖然孔子憎惡佞者,但在他人眼裡,卻也是為佞之人。
微生畝謂孔子曰:『丘,何為是棲棲者與?無乃為佞乎?』孔子曰:『非敢為佞也,疾固也』 (憲問第十四)。
微生畝,魯國人。微生是姓,畝是名;棲棲,不安定之狀;固,當然,必定。
估莫微生畝年齡比孔子大,有點以老賣老,直呼孔子的名字說:『孔丘,為什麼你要四處奔走呢?不就是要賣弄自己的口才?』孔子說:『我哪裡敢賣弄口才,我當然也痛恨為逞口舌之快』
這人指責孔子到列國遊說,是為了賣弄自己的口才。孔子聽了心裡肯定不高興,但比較尊重他,沒有直接懟回去,而是說自己也痛恨『禦人以口給』。
客觀而言,孔子不算佞者,他的言辭是出於真心實意,主觀上沒有欺瞞他人,也並沒有什麼話術。與蘇秦張儀之流的說客相比,就遜色多了。關鍵還是當時法家那一套對列國國君的胃口。
2020年6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