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重新載入的網頁冰冷地微笑著,好似將我每分、每秒的焦急等待當成了最佳的娛樂。
終於公布了。我癡癡盼望著的英語演說比賽得獎名單。我希望自己在高三的這一場——也就是最後一場比賽——能為此劃下一個完美的⋯⋯
啊,沒上。不會吧。鼻頭一酸,傍晚的街頭愈來愈模糊。
麻木的步伐將自己帶上熟悉不過的路徑,現實與我的自尊心好似水與火,不得相容。心中激盪起的是關於當天比賽的一切:為什麼看到即席題目時思緒沒轉快一點?為什麼取材總想著標新立異,自以為是創意,在評審眼中卻是「偏題」與「牽強」?譴責從我腦中燃起,爾後自淚腺湧出。
「為什麼⋯⋯」
對著空無一人的前方,我問了千千萬萬次,卻永遠得不到答案。
在那個當下的情緒固然激烈又痛苦。時隔數日,過熱的情緒已然冷卻,我發現失利之後反省的收穫不見得少於榮獲佳績。電影《白日夢冒險王》中的攝影師尚恩曾說,自己有時候在看到一個絕美的景致時不會急著按下快門,反而會讓自己完全沉浸在那個時刻而不被相機干擾。我想,若我有幸榜上有名,所得到的那紙獎狀或許就像攝影師身處美景之中所拍攝的照片。他的作品也許會被刊登在某處,並接受人們的讚嘆。但對攝影師本身而言,那個故事並不完整。而得了獎的我會在朝會時接受師長的頒獎,並得到記功等等的榮耀。但,若果真如此,我是否便會停止反思、檢討,因此自斷持續進步的契機?
或許是我涉世未深,抑或是我足夠幸運。
幽幽地輕吐出「我剛剛哭了好幾個小時」,經過一個星期,這句話變得坦然——「我那天哭了一整晚」,我微笑著開啟與朋友間的話題。後者發生的當下,我不確定自己是否下意識壓抑著那晚依然殘存的、隱隱作痛的餘韻?但,我能確定的是,這十八年來,我就這麼簡簡單單地活著,沒經歷過大風大浪。因此在人生的航道上,別人眼中的白浪清波,卻將我的一葉扁舟盪上了天際。我流淚了,或許是為了洗淨甫見鮮血滲出的傷口。殊不知,那淚裡的鹽卻將它刺痛。於是血愈流愈多,淚亦然。
然而,有時候,時間可以治癒再怎麼痛的悲傷。當下痛得在心裡呻吟、叫喊,經過時間的作用,痛苦也能轉為甜美的回憶,甜得勾起當事人的嘴角,甚至在與家人、朋友的閒談之間被一笑置之。而今,我心口上的傷痕已癒合成疤。疤痕固然不美,猶如競賽的失利那般,不完美。
但,它使我回憶。就像看見兒時跌倒受傷而在身上留下的蟹足腫,有時無意瞥見它,腦中便會浮現當時痛苦、如今卻使自己會心一笑的記憶。
失敗給了我那晚在大街上旁若無人地流淚、心被凌遲一般過癮的痛楚,卻也讓我獨享了這整段思索的過程。以及,靜靜地感受傷口一點一點逐漸癒合之際,獨享了自我成長的那份自在與輕快。
後記
這篇文章的發布我已經等(ㄊㄨㄛ)好久了。事發是去年的十一月,距離現在竟然已經快要一年了。
時光飛逝,當時的我還在學測的水深火熱中掙扎,演講比賽對我而言是一種暫時的逃離,卻也算是另一處的水深火熱。
這次的經驗,促成了我好幾次的學測英文作文練習素材。但我萬萬沒想到的是,我第一次的Toastmasters演講竟然也是這個題材。講稿在我的
Medium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