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蓉最深的恐懼，就是她不特別。
——《愛的不久時：南特／巴黎回憶錄》 張亦絢
面試的無底洞
上個星期三早上被面試公司問到我的夢想和對世界的渴求是什麼，當下的我目無表情，但我知道我的瞳孔與全身的細胞都在顫慄，這絕對是令人懷疑人生的瞬間。
前天迎來第二回合的工作面試，伴隨著我的胃痛不適感和腦霧*（描述當思維遲緩、模糊和不敏銳時的感受，近來因為武肺所以為人所熟知的詞彙），還是盡力完成了面試。面試是用ZOOM視像方式進行，儘管每次都預計了人事部和主管會問的問題，可是每一次都是回答得不像預期和極度彆扭，這次還問了令我異想天開的問題。只能說自己是井底之蛙，眼界太窄見識太少才會頓然被問題衝擊了遲緩的腦袋。雖然很想替自己找藉口，可是承認失敗、技不如人才是最乾脆利落的，我想做個爽快的人。
手上擁著許多次面試失敗經驗的我，自尊心拉得很低，面皮也相繼增厚，接獲這種電郵：「謝謝你來面試但很抱歉這次沒能選擇你，歡迎你下次再申請我們公司的其他職位」的心情也由非常糟糕、有點沮喪轉換到習以為常，適應力快用在這個地方不知道是好處還是壞處。
你的夢想是什麼？你對世界有什麼渴求？
從我的生命歷程來說，生活教會了我應該如何務實和計算卻沒有教我如何造夢（不用「做」夢是因為相信夢的本質需要人去創造）。Dream Big只是一句口號，頗動聽但dream了會被標籤為不切實際，異想天開，倒不如踏實地做事，汲汲營營地糊口。的確，支撐了許多人的生活是無趣又重復的日常，沒有基本生活如何造夢？對世界的渴求嗎？對我而言是一種類似祈禱般願命運給世人好一點待遇，聽起來就是「求」的意味比「渴」的比重較多。我渴望可以世界和平、人人平等、沒有貧窮、人人富衣足食，互相尊重彼此的差異性，接納和包容.......
嗯當然我面試時沒有這篇偉論，我竟單純地說了我對世界沒有渴求，真的不知道是哪來的勇氣，可能因為用英語說出來有種外語的誠實，此情況類近用英語談論性議題或字眼時那種隔閡感所減低的尷尬。予其向世界索取什麼東西，多數是無補於是，能力不足以改變世界的人如我（忘了說我在面試辦公室助理，公司是一間如日中天的star-up科技公司）認為自己能做的事便是做好自己本份，協助能夠推動世界的brilliant minds去做他們的事。作為一塊齒輪，結集其他微少的力量，以扶助的角色活著。星星之火才能燎原，用在社會運動和改革上也是適用的，至少我是這樣想。當然了，面試時沒能整理順暢，久缺反應力，表現出厭世就可能變成一個沒有想法單純活著的普通人類（可是活著也需要很大的力氣啊！有誰共鳴！），而擁抱著宏大理想的公司不想要沒有夢想的人。
你問我有夢想嗎？我不知道，但我想變成一個更好更博學更善良內心更遼闊的自由人。承認自己的無能與無知，學海無涯，若能對世界的醜陋美好、罪與惡都充滿著好奇心，並用良善之心去理解與自己不同人和文化，孜孜不倦地求知，增進學問，放下有色眼鏡，用心體驗生活，才能擁抱真正的多元和實現自我。對自己的嘮叨皆因還未做到。
Where did you get the idea you aren't allowed to petition the universe with prayer? You are part of this universe, Liz. You're a constituent--you have every entitlement to participate in the actions of the universe, and to let your feelings be known. So, put your opinion out there. Make your case. Believe me--it will at least be taken into consideration.
— Elizabeth Gilbert, Eat, Pray, Love
Liz, 你是從哪裡學不能向宇宙祈求這個想法的呢？你是整個宇宙的一員，構成的其中一個部分——你是絕對有權利去參與宇宙的運作，並令它知道你的感受。所以，表達你的見解吧，捍衛你的立場。相信我——這樣至少這個宇宙能把你的意願納入為考慮。
— Elizabeth Gilbert, Eat, Pray, Love
Liz, 你是從哪裡學不能向宇宙祈求這個想法的呢？你是整個宇宙的一員，構成的其中一個部分——你是絕對有權利去參與宇宙的運作，並令它知道你的感受。所以，表達你的見解吧，捍衛你的立場。相信我——這樣至少這個宇宙能把你的意願納入為考慮。
原諒我拙劣的翻譯。方才說到自己有不向世界索取東西的慣性，因為從小到大經歷都要求我去腳踏實地，踩得太用力，忘了自己也能在無重力的狀態下漂浮的可能性，這也可能是我一直想化為一陣陣的清風的原因吧。略過無痕，無重無色無味但又確實存在，心無罣礙，亦沒有三千煩惱絲，是真正的自由人。常言道：人是宇宙中的微塵，微不足道，是事實沒錯，但一旦植根了這個想法便容易陷入自卑、認為自己無價值，變得可有可無的痛苦之中。說了那麼多，其實我明瞭心底的獸需要世界去確認自己是特別的，誤會了必需取得外界的認可，確認自己是獨一無二才能建立自我的價值。
或許我們渴求的始終是來自己的認可與欣賞，但願有一天能自信由衷地覺得自己是特別的。即使徒勞無功，從今天起盡力之餘也和這個宇宙說說話吧！說不定某一天某一個時辰某一個地點下能夠碰到奇妙的邂逅，天地機緣不可洩，但誰管了？就像躺在綿綿的草地上仰望星空，剛好的涼度，清風帶勁吻過皮膚，赤裸裸的我們喜歡頭上的星星正因為看不透，看不透才有趣味啊！你說是不是？
願大家都安好。
2022年5月5日
2022年5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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