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雨有感
最近常常因為晴天而興致高昂,陰雨天就心情低落
就在想:我會不會太感性了?
直到從香港哲學圈看到一段話,
帶給我不一樣的理解:
理性的反面,不是感性,而是荒謬;
感性的相反,也不是理性,是麻木。
這為晴喜雨悲的真情實感
留下了一個能稍停的空間
不再落得一句「你太感性」便被擠兌的窘況
好像我們不該坦露自己的情緒一樣
晴空朗日,我便不自覺面帶微笑
濛濛細雨,也確實讓我感到陰鬱
這些都很正常,是合「情」合「理」的
是感受的直接流露,不必下太多理智的判斷
范仲淹在其名篇〈岳陽樓記〉提及: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本高舉古志士仁人,懷抱天下為己任的情懷
但後來卻似乎滑轉為自我情感的壓抑、貶抑
以致於理性主義的招幟四處佔地立旗
必須澄清的一點是:
儒者絕對不只是充滿「憂患意識」的理性者
同時也是拒絕「麻木不仁」的性情中人
這裡,性情中人不是流俗的享樂縱慾主義者,
而是能夠對於外在有所感知,直面內在道德情感的人
我姑且稱為「真性情中人」以示區隔世俗版本。
所以有這種情感出現,
我們非但不能驅逐它,還要保護它。
猶如在一片冰冷的理性包圍下,僅存的一點感性的火苗。
這裡所謂的「驅逐」指的是忽視、抑壓情感的浮現。
「保護」是不對它下判斷,而不是對感情的執著、放不開。
像孔夫子站在河畔,望著川流一般
逝者如斯一般地看著水,也看著我們的情識流動,船過水無痕。
不過話說回來,
點開天氣預報是「霪雨霏霏,連月不開」
最近10天望不到雨停的盡頭。
果真是一個天天「感極而悲」的節奏了......
范仲淹〈岳陽樓記〉
慶曆四年春,滕子京謫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廢具興,乃重修岳陽樓,增其舊制,刻唐賢今人詩賦於其上。屬予作文以記之。
予觀夫巴陵勝狀,在洞庭一湖。銜遠山,吞長江,浩浩湯湯,橫無際涯;朝暉夕陰,氣象萬千。此則岳陽樓之大觀也,前人之述備矣。然則北通巫峽,南極瀟湘,遷客騷人,多會於此,覽物之情,得無異乎?
若夫霪雨霏霏,連月不開,陰風怒號,濁浪排空;日星隱曜,山嶽潛形;商旅不行,檣傾楫摧;薄暮冥冥,虎嘯猿啼。登斯樓也,則有去國懷鄉,憂讒畏譏,滿目蕭然,感極而悲者矣。
至若春和景明,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沙鷗翔集,錦鱗游泳;岸芷汀蘭,郁郁青青。而或長煙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躍金,靜影沉璧,漁歌互答,此樂何極!登斯樓也,則有心曠神怡,寵辱偕忘,把酒臨風,其喜洋洋者矣。
嗟夫!予嘗求古仁人之心,或異二者之爲,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乎?噫!微斯人,吾誰與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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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海煙《哲學現場》之〈永久居留的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