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顧炎武《與友人論學書》,談到當時學者「置四海之困窮不言,而終日講危微精一」,他又在《日知錄》說:「以明心見性之空言,代修己治人之實學」。意思是學者們完全不管明末時候天下大亂,人民流離失所、戰火連天,每天只會講心性之學,談什麽「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的玄學。
說實在,現今的文史哲學者已經等同於當時的學者,文史哲學界的論文、專著、研究計劃都要寫研究動機,可是絕大部份的研究動機都與「四海困窮」無關,只要研究結果無法實際應用,或者與現實明顯脫節,那麼與「危微精一」又有什麼差別?
舉個例子,研究宋明佛學、唐代水利交通、聖多馬斯哲學思想,要是無法跟現實進行結合,那就是玄之又玄的清談,說再多研究價值那都是自欺欺人。與其美其名說是「象牙塔」,不如易名為「空中樓閣」,離地萬丈。
要打破這些空中樓閣,首先要從文史哲論文學術規範入手,像科舉分為經義、論、策,這是講求實用的精神,現在的學術論文只有經義和論,卻沒有策,比科舉更糟糕、更退步。
中研院文哲所有一位研究員曾經在工作坊上表示:現在的經學組是在研究經學史,其實應該回到研究經學去。這是很有野心的想法,可是並沒有切實執行出來。中研院作為學術領頭羊,學者雲集,如果真有決心這樣執行,應該從他們的學報、期刊開始改革。可是這種聲音只是雷聲大雨點小,那位研究員幾年後還在研討會上談一樣的事,但什麼改革都沒出現。
不過也許我應該接受現實:有改革決心的往往沒有改革能力,有改革能力的卻沒有改革決心。
2023.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