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看完韓劇《請回答1988》,也參加完大學的同學會,覺得無敵念舊,忍不住開始翻看以前學生時代的畢業紀念冊,看看記憶中的大家,或點開臉書好友的名單,看看現在大家都過得怎樣。趁工作之餘的空檔,也發訊息給幾個久未聯繫的老同學或老朋友問候一聲,有得到回應的,就覺得感動;沒有得到回應,或回應很簡短的,也覺得無妨,畢竟學生時代各個階段(國中、高中、大學)畢業都隔了這麼多年,對方很可能已經待在他專屬的生活圈好一陣子了,也未必還能與自己的生活圈有交集啊!
因為自己快步入婚姻階段,對於要進入下個階段,不免俗地會有一些恐懼,在恐懼未來的同時,有時我會允許自己掉進過往時空的漩渦一下,回憶並緬懷一下過去,鼓起勇氣重新連繫幾個過往朋友,在這過程中,不禁也產生多種複雜的心情,有安慰,有感嘆,也有唏噓。安慰的是,人生中曾有幸與他們相遇,曾經一起度過最荒唐也最珍貴的青春年華,透過現下的聯繫,居然又能重新連結起彼此,還能簡短地表達彼此的關心與祝福,這真是幸運的事情;感嘆的是,時光不能倒流,過去的美好回憶始終也需要在心中找個位子「歸檔」,悠悠地把回憶整理好,放入人生記憶的置物櫃中,接受過去已然過去;唏噓的是,有朋友英年早逝,有同學健康亮起紅燈,也耳聞有老友深陷家庭巨變的危機,有時在一旁看著他們身陷困境,想幫,卻無奈自己也有自己的課題要面對,即便想伸出援手,但自知使不上力,只能簡短給予精神上的支持,祝福對方一切安好,默默為他們禱告,在心中掛念著他們。
聯繫過往朋友、同學的過程中,我漸漸體認到:過去的好友情誼,終究也喚不回了!若能找得回、聯繫得上「人」,也不一定能恢復以往熱絡的「情意」,頂多簡單交待一下彼此的近況,若彼此生活圈還有共同的興趣或嗜好等話題,那還能多聊一兩句,若剛好沒有,那可能聯繫過後沒多久,等互相協助完彼此的困難,等聊完那一兩句,就又得各自奔赴自己的人生,各忙各的,各奔東西,從此可能也不復往來。
有句話叫做「老朋友是金,新朋友是銀」,我不盡然認同這句話。老朋友是否能成為金,端看彼此是否還能真心關心彼此、也願意協助彼此。如果在彼此為了柴米油鹽醬醋茶等生活瑣事忙碌、彼此不斷被工作壓力消磨的情況下,雙方都還願意花心力撥出時間,為對方分憂解勞,不論是傾聽對方的煩惱,或是提供對方實質的幫忙(工作上或資源上的),抑或是主動給予精神支持,給對方肯定與鼓勵的話語,讓對方感覺被支持、被關心,而後又有力量再度前進,這樣位階對等的朋友、雙向互惠的關係,才有辦法煉成「真金」,不怕歲月流逝或人情世故的試煉。如果只在自己要倒垃圾或抱怨或要對方協助時,才聯繫朋友,而且時常單向性地索求對方給予你協助或關心,這樣的友誼通常都無法維持得長久。
可以理解的是,隨著時空遞嬗,可能光為了在江湖中生存下來恐怕就已分身乏術,不得不被時間推著跑,無暇再與老朋友聯絡感情,下班後、相夫教子後、工作家庭兩頭燒完之後就沒力氣了,遑論還能再跟老朋友敘舊,或像學生時代那樣暢談無阻,當下較多往來的「朋友」可能是利益導向或問題解決導向或剛好能滿足當下自己需求的居多,這樣的朋友漸漸升級為「金」等級,或許對大多數人來說,這也是在種種現實條件之下,自然而然發展出來的結果,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以友誼來說,我不太去區辨老朋友新朋友、或金或銀,我更深信的是,人與人相處的緣分跟品質,都是彼此經營起來的。說到底,我認為緣分的建立不只流於純然的命運造化,更有大部分是事在人為,彼此付出努力苦心經營,才造就了緣分的延續。只要每隔一段時間,彼此都還願意主動聯繫,問候對方一聲,彼此都還願意為對方做點什麼,也能真誠表達雙方對彼此的關心,這對我來說,就是如同真金一樣,最為珍貴也難以撼動的友情。
可能我始終是念舊的人。每隔一陣子,就想念著我和朋友們過去的時光,期盼著未來繼續保有聯繫,想念青春,想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