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的故事】關於Dear Bao

這個窩裡的第一篇文章，我寫下了 "Dear Bao"。

我失去了當時的心理師。對我來說重要至極的一個角色。
我意外的，毫無準備的，失去了他。

在寫下那封信之後，我還是常常寫信，
直到前陣子，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我不能再寫下去了。
因為我知道，那不會有盡頭的。

而沒有盡頭，我就無法重新開始。

於是我對自己狠下心。

那也是在那之後我換了三個心理師之後的事了。
現在終於比較穩定地在和一位心理師談話，依舊是AAT。
這次陪伴我的狗兒叫做嘟嘟。

事後我有寄我和嘟嘟的照片去給Bao，想讓他知道，
我有很努力的在好好長大。
從他離開之後我一直都有。即使很難。

在寫下最後一封信之前，我把旅程一開始的信，一直到最後，
全部從頭讀了一遍。
我看著我一遍遍敘述著那些令我受傷的事，
一遍遍我形容那些痛苦，那些疑惑，一遍遍向她哭訴與求救，
一遍遍的埋在無止境的黑洞像個無頭蒼蠅裡徘徊。

而Bao總是在諮商室裡，靜靜地接著一切。
即便他後來坦承，他總是需要提早到現場，好好閱讀我的信，
才有辦法與我一起工作。

抱歉，我真的，長大的很慢，對吧。

Bao見過我最黑暗的一面，她是第一個知道我嘗試自殺的人。
她問過我，能不能讓他看我手上的傷，我沒有回答。
Bao知道我最脆弱的樣子，她看見我在家庭裡的弱小與矛盾。
但沒有任何質疑或責怪，只是問我，知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長大的。

我不知道諮商關係究竟會是如何，能夠如何，應該如何。

可是Bao帶給我的遠遠超過了我原本對這段關係的期待。
或是說，她教會我如何去看待一段關係。
她帶著我陪著我重視一段關係。

學習等待，學習耐性，學習誠實。

我跟Bao在道別時有個約定。是我希望他在安穩後能聯繫我。

前陣子我收到信了。她向我坦白了當時必須離開的原因。

其實消化了很久，我才好不容易走到這。
今天也終於，寄出了給Bao的回信。

有太多的情感和情緒是無法言喻的。
也有太多關係層面還需要去釐清，畢竟現在的我們，沒有關係了。

信裡我提到，想起他時，我還是常常想起那個，
哭著求她不要掛斷電話的女孩的模樣。連聲音都存在。

我還是會鼻酸，哽咽，流淚。

失去她是一場惡夢，坦白說，我甚至無法想像當時，
如果我遇到的不是他，我又會如何。

那是我這輩子第一次體會到關於無條件接納。
儘管他說他不是走這個學派的，但他為我默默做到的很多事，
我不知道究竟他自己清不清楚。

也許我移情嚴重了吧。也或許投射了太多情感。
可也許這就是我生存下來的方式呢？

我們的關係曾是真實的，我在裡面是赤裸裸的真實的，
她曾說他也是真實的。甚至我們一致認為，８是真實的。

好想念啊，８和她。

有朋友跟我分享過一句話，緣份大於關係。

我不知道我跟Bao還有沒有緣分。

我希望有，因為我仍是希望，有一天我可以親口聽到他對我說，

我真的長大了。

好希望他能看見。希望他能知道。

從家庭到創傷，無法言語到文字信件，Bao總是知道。

如果能這樣，一直下去，該有多好。

我不知道結局會是什麼，我甚至連Bao會不會回信都不確定。
但這段關係，真正的，好希望不會再失去第二次。

再等我一下，
等我真正長大，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