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稱得上一個「忍耐大師」。
大概是小時候練起的。因為臉皮薄,害羞內向的性格,怎麼樣也不喜歡招搖。
記得小時候有一次連續發燒了一整週,還硬著頭皮去學校(同學抱歉ㄌ),
因家人出差大陸,也沒人照顧,可能精神也還可以(年輕真好),
一直到自己某天回家直覺式的倒到床上昏睡,直到被電話聲叫醒,
家人詢問自己的狀況,才意識到嚴重性,找了朋友來家裡帶我去醫院。
但其實我甚至不記得那是何時發生的事了。
最近我常常有一種,很多記憶的片段,像是被偷走一般。
我不記得究竟是發生過還是沒發生過。
好像我的記憶,都是靠著他人的言語所組成的。
從發病以來,我一直不太會去「計算」什麼叫做「不舒服」。
畢竟憂鬱症、焦慮症這些都是難以量化的。
那些還沒經歷過的,都不存在在比較級裡面。
沒有體會過痛其實有100分,以為滿分是80,人家問你多痛的時候,
好像還能忍,就只會說是60。
實際上,也許早就痛到110了。誰知道。自己都無法知道了。
也許這是為什麼治療師總是要我更相信自己的感受一些吧。
“what is in the box?”
”I don’t know.”
這週我進了兩次急診。
第一次是因為嚴重失眠。
在調藥期間的難受難免,但睡眠這件事幾乎可以讓人崩潰。
於是在那整完沒睡之後,一直睜著雙眼到清晨,也不記得自己到底都做了什麼,
就接著去公司了。
想說早點到,趁著沒什麼人,還能躲進廁所打個盹。
誰知,突如其來的恐慌爬滿全身。
以往能縮著身子,趴膝上的模樣,不停的想扭動甩開那些不安。
彷彿身體內每個細胞都在躁動著。當下只覺得自己腦子要炸開了。
踉蹌的走回辦公室拿出錢包確定有健保卡跟現金,就直接溜去了最近的醫院排急診。
醫護人員看著一臉苦樣的我問我怎麼回事,我說我焦慮症發作要掛號,
他帶著我坐在等候區,並跟我要健保卡替我跑流程。
再後來就是檢傷量血壓,安全檢查,然後帶去問診,說明了情況,請求賞賜一針。
賞賜一針,讓我休息就好。
後續被安排了床位,護士們都很溫和,特意讓我盡量能在安靜的地方休息,
精神科醫師有出面會診,問我近期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期間他被三通電話打斷了三回,真是辛苦他了。
後來最後的記憶是我終於可以休息,我睡著了,迷糊之中他們告訴我,
因為我用藥的關係,必須要抽血,我說了好,但等我醒來,左手肘內側,已經貼了一塊棉花。看來我睡得是真的很熟。也確實,這是我這段時間以來,最好的一次休息...
後來仍撐著身子回去公司,臨走前因為還沒辦離院,想去廁所,護士還帶著自己去,也被「請求」不要鎖門,他會替我看著,知道是安全程序,沒有什麼反彈,也可能還在半昏沉狀態,很順勢的只有接收指令。(也可能是因為他們態度真的都很好吧QQ)
第二次的經驗比較不舒適。即使急診,仍需排隊採檢做快篩,
再加上並非焦慮而是某事引爆的憂鬱炸裂,讓自己幾乎是哭著騎了全程。
為找不到車位崩潰,因為不熟路況,不想多繞,後來違規逆向,
被路人提醒,還哭著問到底哪裡能停車,(路人對不起🙏)。
種種種種,直到在快篩隊伍中,我實在想崩潰大哭,也因疲憊不堪而抱頭蹲下,
大門站崗人員才替我推了輪椅過來(感謝)。
急診醫師有點冷漠,我甚至聽不太懂他在說什麼,因為情緒失控,
這次有些傷口,護理師來消毒上藥,精神科醫師再來會診,我一樣,只求一針。
起因的結,實在還無法解。在還沒能解決眼前許多狀態之下,暫且還無法觸碰。
但只想謝謝當下友人們的協助和支援。有你們真的,很好。
if you would give me your hand
終究是被通報了。
我不太確定整個過程,只是在與家人的電話中,發現了這件事,本有些苦惱,甚至焦躁著週末回家要面對的「關(審)心(問)」。但還好的是,在電話裡沒有描述得太多,只是很冷靜的交代完自己的狀況,回家後也好好的討論了未來的調整和相處模式。
雖然自己心裡也許還有許多跨不去的坎,但我想,至少這不算一個太毀滅性的結尾。
喔對了,這次的通報員,感覺人挺好的。不像上次似乎在辦例行公事的打給我也不知道該說說什麼。我們從心理師聊到學派,聊到我想成為助人者,聊到我過往的工作經驗。好吧其實我也不記得了。總之,是一個,會讓人安心的關懷員似的呢。
最近諮商策略嘗試調整中,這條路好漫長,也好難走。
回頭自省,確實自己不擅長於求助。習慣壓抑習慣隱忍習慣只能接受。
是啊,但我們能做什麼呢?還能做什麼呢?可以做什麼嗎?
可以做點什麼的吧?